也搞塑料大棚了。可能因为技术掌握得不太好的缘故,父母没少劳累,可收入并不高,年底勉强把盖大棚时贷信用社的款给还上。今年还不错,两个大棚收入了一万二千多块钱。可是,除了我和弟弟的学费以外,基本上也剩不下多少钱了。因此,马上过春节了,父母亲也没舍得给自己买身新衣服穿穿。
我蹲在大棚前,一个劲儿地盯着大棚看,试图穿过黑暗的暮色看到大棚里面种的是什么菜、它们长势如何。可惜,除了白色的一片外,里面什么也看不清楚。
就在我蹲在那里发楞时,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一听到那熟悉的脚步声,我就知道是爸爸和弟弟回来了。我连忙站起身来,朝他们走过去。
“谁?”
“是我。”
“呀,天都黑了,你蹲在地里头干什么?”父亲担心地问我。
“我来接你们。”
“姐,不用你接的。我和爸爸还能不知道回家的路?看天都黑了,还这么冷。”弟弟一边蹬着三轮车一边说。
我没有应声。
父亲拉了我一把:“走,赶快回家!”
我们爷三人刚走进家门,就听母亲问道:“回来了?赶紧去吃饭,饭在锅里呢。他爸,樱桃去接你们了,碰上她了没有?不让她去非要去不可,看这天黑的!”
我赶紧回答:“妈,我回来了。”
母亲对我一扬手说道:“赶紧回屋里去!外边太冷了,去屋里暖和暖和。”
父亲和弟弟洗了洗被菜叶染绿的手,接过母亲递过来的馒头和筷子,坐在饭桌旁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看着他们吃饭的样子,我想他们一定都饿坏了。尤其是弟弟,一个馒头,三两口就吃完了,然后伸手又拿了一个,一连吃了三个馒头,还喝了一碗红薯米汤。父亲则吃得有点缓慢。等弟弟吃完以后,他才把馒头掰成小块泡在菜水里,端起盘子大口地吃了起来。为了不让米汤剩下,父亲一连喝了两大碗才把锅里的米汤喝完。等他们都吃完了饭,母亲就收拾摊子洗刷。我一听到动静,连忙过来帮忙。不料被母亲用手一挡说:“去去去,回屋去,这里不用你。”
回到堂屋里,父亲拉开了大灯泡,屋子里亮堂了许多。父亲用手搓了一下脸,向弟弟喊道:“星儿,把提兜拿过来,看看我们今天到底卖了多少钱。”
弟弟应了一声,把父亲卖菜经常用的黑色提兜递了过去,然后他又跑到厨房,把吃饭用的小桌子搬到了灯泡底下。
这个小饭桌是正方形的,它是我的父亲花了两天的时间做出来的。记得那是我上小学的时候,家里还没有专门吃饭用的小饭桌。我看到同学张二妮家里从乡里的集市上买回来了一个四四方方的橘黄色的小桌子,还带有四把小凳子,摆在家里面非常好看,就向父母嚷着也要这样的小桌子,还说放学后趴在上面写作业很带劲儿。看着我那非常想要的样子,父亲就跑到张二妮家里仔细地端详了一番,然后回到家寻找了几根像样的木料,又向邻居借来了手锯和刨子,用了两天的时间做成了这个小饭桌和四把小椅子。然后,他又跑到乡里的集市上买了两桶调和漆,把它们也漆成了橘黄色,高兴得我一连两天放学后趴在小饭桌上一个劲儿地写作业,直到被妈妈强行把书和本子里面为止。
父亲把提兜放在小饭桌上,搬了一把小椅子坐在一旁。他把提兜里的钱一股脑地倒在了小饭桌上面,然后抬手把那些钱摊开了就开始捡钱。
母亲已经收拾好了厨房里的一切,也搬来了一把小椅子坐在父亲的身边看着。弟弟则打开电视机看起了电视连续剧。
父亲听到了电视机的声响,就扭过头对弟弟说了一句:“不要开那么大的声音,关小一点儿,你自己听见就得了。”
弟弟听见父亲的话,就连忙把电视机的音量调到了最小最小。
父亲转过头来,从小饭桌上乱七八糟的一堆钱里开始挑捡。他先把一张一张的红票捡到手里,然后,又把它们一张一张地伸平弄板正。若是有折了角的,窝了边的,父亲就小心翼翼地把它们拨开,收拾得工工整整的。红票捡完了之后,父亲用皮筋把它们束起来放在一边,然后开始捡伍十元一张的票子。伍十元的票子捡完了之后,把它们弄工整,再用皮束束起来放在一边,然后开始捡二十元的票子。然后是十元的票子。然后是伍元、二元、一元的票子;然后把钢镚也按面值的大小归在一起。
全部分捡完了以后,父亲开始数数。母亲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父亲捡钱、数钱。看着父亲那小心翼翼的动作,我的心里说不出来是一种什么滋味。
放寒假回来,我发现父亲明显地苍老了。他的头发白了很多,走路也比以前慢了许多。可能是因为大部分时间在大棚里蹲着的缘故,他的背也有些驼了。我从父亲的眼神里可以感觉到有一些朦朦胧胧的浑浊在里面。他的眼睛没有年轻时那么清澈透亮了,才五十多岁的他,看起来就好像有六十多岁的样子。
父亲把捆好的钱币数了一遍又一遍,直到他确认没有错误了,才把钱数记在一个我用过的作业本上。他数好了一捆,母亲就把它放进提兜里。父亲把全部卖菜的钱数完加在一起,端详了又端详,最后对母亲说道:“一共是五百三十七块六毛四”。感觉好像母亲不相信似的,父亲又把他计算好的作业本拿到母亲的面前让她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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