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知道了,谢谢医生。”陆景尧点头,声音嘶哑的几乎不成调,他呼地松了口气,浑身力气瞬间被抽空,不自觉地后退一步,接着他伸手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又用手掌捂住脸,唇边露出一抹苦涩的笑。
还好他没事。
没事就好。
深夜的住院部安静的落针可闻,医院顶层某间vip病房中,陆景尧坐在床边,低头凝视着床上纪修然苍白的脸,接着轻手轻脚地帮他掖好被角,手掌缓慢下滑,在他的左手上方停住。
食指指腹最先接触到纪修然冰凉的手背,薄薄的皮肤下能看到凸显的青筋,而修剪圆润的指甲上泛着不健康的灰白色,细小的针头扎进手背皮肤里,透明的液体一点一滴流入纪修然的身体中。
陆景尧手指动了动,轻轻攥住纪修然的一根指头,慢慢地收紧,他看着床上人安睡的容颜,脑中一瞬间想到很多事,有过去的,也有现在的,但这些回忆的主人,全都是纪修然。
陆景尧一直觉得自己的自制力足够好,但是自从遇到纪修然,这种自制力便成了一面随时都可能会崩塌的城墙。他原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克制,但到头来,还是无法不遵从内心的意愿。心底埋藏的所有情绪,在这一刻突然如泄洪的洪水找到了突破口一样,再也无法遏制住。
宁静的病房中,除了两人极轻的呼吸声,便是机器发出的单调的声音。陆景尧攥紧纪修然的手,小心地拉起,极缓极缓地贴在自己的脸颊边,闭上双眼。
十年前初遇埋下的浅浅心意,还未等到开花结果,便骤然得知纪修然转学离开的消息,陆景尧原以为两人有缘无分,却未想到他们还会再遇。
这一回,即使再想接近,陆景尧也拼命地克制着自己,生怕纪修然知道自己对他别样的心思后,再也不愿和他做朋友。
是的,早在十年之前,他就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但还未来得及告白,纪修然却突然从他的生命中消失。十年后好不容易再遇,陆景尧却不敢轻易越过雷池,只能一点点地接近。他本想,哪怕从今往后只能做朋友也好,但如今,却发觉自己还是忍不住喜欢纪修然。
但对方肯定只当他是朋友吧,陆景尧心乱如麻,人果然是容易贪心的,不想止步于朋友这层关系,又怕到最后连朋友都没的做。
纪修然的手掌还被他攥在掌心,两人皮肤相贴,陆景尧侧过头,情不自禁地在那手背上落下轻柔的一吻,目光低垂,微微失落。
如果纪修然也喜欢他就好了。
可这终究只是他的奢望罢了。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陆景尧将纪修然的手塞回被子里放好,这才走出病房,接通电话。
“陆总,联系不到纪律师的家人,这怎么办?”人事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焦急。
陆景尧一愣,恍惚中想起纪修然和他说过关于他父母的事,但他明白纪修然肯定不愿意别人知道这件事,于是他道:“那就先不用联系了,等他醒了再说吧。”
电话挂断,陆景尧回到病房里,重新在椅子上坐好,巨大的疲惫感使他困意重重,他趴在床边,头枕在手臂上,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纪修然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梦,但当他迷糊中醒来的时候,却不记得梦到了什么。睁开眼是一片白色,鼻尖隐约能闻到一股消毒水的气味,他躺了好一会儿,才回想起发生了什么。
他记得自己在公司工作的时候突然心脏抽痛,然后就失去了意识,所以……纪修然环顾四周,他这是在医院里?
正想着,病房门被推开,迎着晨光,陆景尧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纪修然侧头看他,目光落到他手中拎着的保温壶上。
“修然,你醒了?”陆景尧惊喜道,接着快步上去,把保温壶放在一边,扶着纪修然坐起来一点,在他身后垫了个软枕,又按下床头铃,叫来医生。
医生到来后认真地检查了一番,严肃道:“已经没事了,好好休息几天就能出院。年轻人身体是本钱,千万不要再因为工作太拼而忽视了身体,尤其是你明白自己的身体状况,更要多注意休息。”
“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送走医生,陆景尧又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纪修然摇头,良久哑声道:“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陆景尧打开保温壶的动作一顿,眉头蹙起,有些不悦:“不要这么说。”过了几秒,他又认真补充道:“你的事,对我来说从来都不是麻烦。”
纪修然怔住,哑口无言。
陆景尧自顾自地打开保温壶,从中盛出一碗汤,道:“饿了吗?我熬了一盅乌j-i汤,快尝尝我的手艺。”
“你还会煲汤?”纪修然愣了会儿,被陆景尧细雨无声的温柔与体贴感动,也不再说那种话。他挑眉,眼中浮现笑意:“我尝尝,要是不好喝怎么办?”
陆景尧忍俊不禁,把碗递过去:“你不会有这种想法的。”
纪修然接过碗,舀起一勺汤喝了一口,眼睛倏地亮起来,饥饿的肚子立刻被美味征服,他忍不住多喝了几口,一碗汤很快便见了底。
乌j-i汤熬得很香,陆景尧目不转睛地盯着纪修然看,见那嘴唇被温热的汤暖得覆上一层薄红,苍白的脸颊也有了血色,他满意地微笑,接过空碗又盛了一些给他:“慢点喝,这壶都是你的。”
纪修然点点头,低头继续喝汤,唇边时不时露出满足的笑容,像一只餍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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