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相迎至今,寡人觉得他委实,客气了些……”
被捉住手腕的妇人,正是瑶光。十五年的岁月荏苒,她容色不减,反而更多出几分风韵。此刻,她神色未变,手中的锦帕却微微抓紧了些。
她如何听不出他言语中的含义。今次,再回齐国,是因接到天子旨意——齐公姜诸儿欲娶天子公主,鲁公姬允作为天子近亲,理应前往主婚。他们夫妻奉旨而来,未料刚过齐鲁交界,齐公竟已等候在侧,然后一路相迎至今。瑶光是惊讶的,她没想到诸儿竟迎至交界。虽然她隐隐期待过这次会面,毕竟隔了十五年之久,她对于曾经亲密的诸儿肯定会有想念。是的,想念,仅仅是作为亲人的想念。她如今有夫有子,当年的那份情早应化成灰烬埋在心底。可是……事情似乎并不如她所想的这般简单——诸儿一路对她诸多关怀,眼中的温柔从不掩饰。几次下来,姬允也看出些端倪。
她心底隐隐有个不好的预感,但她不愿多想。毕竟已经十五年了,即便诸儿是念着旧情,大抵也不会太出格。思及此,她稍微松了口气,向姬允莞尔道:“齐公与小童从小一起长大,情分一向比其他兄妹厚重。相隔十五年,甫一见面,难免齐公兴致高些……”
姬允听言,深深看了她一眼,而瑶光笑容自若。半晌,姬允松手,侧眸不再看她,重重叹出一口气:“但愿如此……”说完,不待瑶光再言,径直拿过她手中的锦帕,自顾自下车离去。
瑶光望着他的背影,心神不安。这十五年来,他们虽说不上鹣鲽情深,但也算琴瑟和鸣。姬允对她极是维护,私下交谈时也甚少自称寡人。今日,她知道他是在生气,可是,当年的事教她如何亲口说与他听?所以,她只盼望着婚礼一过,早些回去鲁国。
瑶光幽幽叹息一声,只听得车外似已整顿好,不多时,马车又开始行驶起来。
约莫过了两三个时辰,瑶光被一阵动荡惊醒。迷蒙间,她挑帘一望,但见天光之下熟悉的宫门巍峨宏伟,竟是到了齐宫宫门。
瑶光有些清醒,听得女仆在外恭敬道:“夫人,齐公夫人与齐国众臣在前迎接,齐公请夫人下车一叙。”
齐公夫人?瑶光心思微转,听闻这些年来,姜诸儿将齐宫诸事皆交于嫁过来的宋国公主,并封了君夫人。现下想来,这位新嫂嫂她还未曾见过。她心下稍安,逐道:“扶我下车罢。”
“喏。”女仆应了,忙开了门,小心翼翼地搀她出来。
瑶光从车上下来,一路走到宫门,但见一众大臣跪了一地,一位华衣妇人略微错身在姜诸儿身后,此番她正与姬允含笑说着什么。眼光一转,她看见瑶光,于是笑容更甚。她容貌清秀,气质温婉,一双杏眼带着亲切关怀之意,让人好感顿生。
姬允因着妇人的目光回眸过来,向她伸手微笑。瑶光回应一笑,将手放到他手心里,她看了姜诸儿与那妇人一眼,便略略臻首,正待见礼,那妇人忽而亲热地拉住她另一只手,语气熟稔亲切道:“多年不见妹妹,妹妹竟是愈发绝丽了。”语罢,又向姬允笑道,“还是鲁公福泽深厚。”
瑶光听得皱眉,下意识挣了一下手,那妇人想是用了些力道,难以挣脱。耳旁,只听姬允回应笑道:“承夫人盛赞。齐公与夫人伉俪情深,乃是天下美谈。”
妇人莞尔,诚恳道:“此番鲁公与妹妹能赶来为主君主婚,实在是辛苦。小童已听主君之令,备好驿馆,稍后便护送鲁公前往。”
姬允客气道:“有劳夫人。”
此时,瑶光的手被妇人轻轻拽了一下,瑶光心中莫名一沉,只见妇人上前一步,动作亲昵,声音似乎按捺着欣喜,对姬允道:“小童与妹妹多年未见,甚为思念,如今想与鲁公暂借妹妹一叙,不知鲁公可否应允?小童自当感激不尽。”
此话一出,瑶光惊得蓦然抬眸,恰见一旁长身玉立的姜诸儿眸中闪过一抹柔色,因已是中年,他的眉目较少年时更凌厉些,但此刻看着瑶光竟是温柔难言,仿佛回到锦绣少时。
瑶光咬了咬唇,心中大抵明了。这位新嫂嫂想必是授姜诸儿之意,明明她同瑶光从未见过,却在群臣面前故意这番说道,料定瑶光夫妇不会伤了情面,应允所请。
姬允手心的温热徒然清晰——他握紧了她的手。瑶光只听他略有为难道:“夫人与内子情谊深重,寡小君本不便多言,只是一路车马劳顿……”
瑶光不假思索,含笑接过姬允的话,道:“小童与兄嫂相别多年,确应回宫一叙,奈何连日行来,小童实在疲乏不已。身不能至心向往之,小童只能暂且辜负兄嫂美意,待到他日同主君一齐前来拜访。”
瑶光这番话语气委婉,立场坚定。姬允似是松了口气,手上的力气也转为柔和。瑶光心里不安,故意不去看姜诸儿,只感觉他的目光不管不顾一直追随。
妇人拉着瑶光的手不肯放开,脸上堆起笑容,对瑶光亲切道:“我早已料到妹妹会疲累,是以已在我寝殿之中为妹妹准备好休息之所,现下既已到了宫门,还是去我殿中休息更近些才是。等妹妹养足了精神,咱们姐妹再好生一叙,这一别十几年,我有很多体己话要与妹妹相谈呢……”
瑶光笑容微有僵硬,一时竟不知如何推辞。姬允见状,忙道:“今日时辰已晚,怎好让内子叨扰夫人……”
“怎会是叨扰?如今相隔十几年,我只盼着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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