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大皇子的弓都沉上两分,林殊努力拉上两次就累得气喘吁吁了,想到还有二十八次……好像知道了什么叫绝望。
季太师教人就不知道循序渐进吗?林殊一边抱怨着,一边想着办法不让自己韧带拉伤,要是拉上了就别谈什么练箭了。
林殊拉到第十八次的时候是在受不了了,把弓放下了,坐在一边大喘气儿,整个人和水捞起来似的。
歇了一会儿,有力气了,林殊看着被季太师丢在一边的弓,偷偷看了一眼没发现季太师,松了一口气,蹑手蹑脚地溜到那柄弓边上,想要捡起来。
一只脚踩住了。
林殊心中暗骂不好,连忙站起来行礼,“太师大人。”
季太师轻笑了一声,“就这么喜欢这弓?”
林殊抿了抿唇,没说话。
那人呵了一声,然后,在林殊的眼皮子底下,一点一点,把弓踩碎了。
林殊的手指一下子攥紧,眼眶都因为愤怒微微泛红起来,但是她低下了头,把情绪藏了起来。
就这么讨厌她,不愿意收她为徒,又要把她的弓踩碎,那为什么要教她?
林殊垂下眸子显得很乖巧,但是握成拳头的手却出卖了她的情绪,季星河看着她的发顶,声音没什么情绪道,“拿弓的姿势,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那还不是和你学的!
林殊深吸一口气到底没有把这句话讲出来,退后一步行礼,把弓双手呈上道,“请太师赐教。”
季星河“唔”了一声,接过她手里的弓,在她面前演示了一遍。
他的姿势和张罗不一样,张罗十分标准,标准过头则显得有些僵硬,他的也标准,却……又没有那么标准,很舒服的姿势,而且很好看。
林殊看得仔细,就算这人讨人厌又爱惹人生气,但不得不承认他是个有真本事的。
演示完了,林殊接过弓来,脑海里回忆着他拉弓的样子,举起了那柄重弓。
季星河绕到她身后,话音从她头顶传来,语气依旧是波平无浪,但是林殊却听出了一丝嘲弄,“愚不可及。”
林殊还来不及回想自己哪一步错了,就听见那人用半死不活的声音说道,
“手指怎么放的?拿弓是握毛笔么?大拇指放哪里?”
“手肘抬起。”
“蠢。”
“身体不要后倾。”
……
林殊满头大汗地纠正这自己的姿势,基本上改正一个又立马被挑出来一个,让她手忙脚乱的同时,竟然也慢慢地将他的姿势学了个七八成。
等三十次拉完,林殊直接废了,整个人和掉进水里似的,坐在一边连喝水的力气都没有。
但是她的目光却死死盯着那一边的地上,那里有着她的小弓,已经被踩得拼都拼不起了,她记得,刚刚在教她的时候,季星河全程都踩在这柄弓上!
☆、夜游
季星河在她愤愤的眼神中端起了茶,喝了一口,和她的狼狈不堪不同,他依旧是那副风清月白的模样,连衣襟都没有乱过。
林殊暗自咬牙,她不知道自己哪里招惹了这位太师不满意,变着法儿给她找罪受,她忍了忍,还是不甘心地哼了一声,扭过头去找水喝了。
季星河听到那一声轻哼,嘴角轻轻勾起。
没多久,被几位太监来禀报了些什么,季太师便先走了。大皇子知道他忙,便没有留,和二皇子把今日的学习任务完成了就带着林殊回去了。
在路上,大皇子有点好奇地问,“小梳子,你哪里招惹到太师了?”
林殊一顿,她不知道啊,之前的事他都不是揭过去了嘛?最近她可是见都没见几回,哪有机会得罪他,有些郁郁地答道,“大殿下,奴才不知……”
大皇子噎住了,想了想,只好安慰道,“兴许是小梳子的天赋高,要求不一样一些!”
这不是他踩坏弓的理由!
林殊撇撇嘴,还是没有再说些什么了。毕竟人家是高高在上的总督,她得罪不起,而且人家也教了她箭术,算是相抵了。林殊这么安慰着自己,但是心里,莫名的,有了一丝委屈。
唉,她的第一把属于自己的弓啊……亏她还把他当半个偶像。
林殊去学弓的事整个重华宫都知道了,嫉妒的有,羡慕的有,崇拜的有,更多的,是忌惮。毕竟那可是东厂总督啊,和他搭上一点关系就可以在宫里横着走了,于是都对林殊愈发热切了起来。
回到监栏,小饼子他们就把林殊围住了,兴奋地让她讲讲演武场的事,林殊看着他们好奇的目光,捡着几件不打紧的事说了,神情却是有点厥厥的。
小饼子他们见她有些累了,也没缠着林殊,说一声就都回去了。
林殊却没有马上睡,坐在自己的床铺上,看着外头发呆。想着那把被踩碎的弓,心情怎么都好不起来。夜晚是危险的,因为人们总是忍不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想太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比方说婶婶,大哥,或者……三少爷,和那把糟心的弓。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她真的有一种很糟糕的,被抛弃了的感觉。
那是一种很深切的孤独感,亲近的,疏远你;
你爱的,不在这里;
唯一的,好像也要离去了……你只有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茕茕孑立。
而月光太吝啬,连影子都不愿意留给你,形影相吊都,做不到。
林殊无声地扯了扯嘴角,愣愣地盯着窗外。
小仨儿今天回来得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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