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这座荒山,冬山市的老人都称它为“鸭塌屁股山”,外形自然不会如何高雅。
话说把我绑到这里的话,根本就不用在眼睛上蒙黑布吧,果然是黑社会如此行事已经成了习惯吗。
某一任市委领导曾经试图把这座山改造成风景区,结果刚修了上山的石阶,还有山顶上的凉亭,市长和副市长就惨遭双规,从此人们再也沒有见过他们。
迷信的老人就说,这座山有山神,破坏了山上的草木,惹得山神生气,才会遭到如此报应。
不知是不是害怕山神,总之后任的领导,沒有一个肯把“鸭塌屁股山”的风景区改造继续下去的,于是这个半途而废的工程就荒弃至今。
我一直好奇鸭塌屁股山的山神长什么样子,难道,是一只鸭子吗,唐老鸭那种,鸭子为什么不住在河边,要住在山上呢,神的心思果然不是我等凡人可以度量的啊。
黑社会三人组一路把我押上山顶,龙叔和瘦子倒不妨事,胖子连上了250级台阶,稍微有些喘了。
果然只是长得像洪金宝,沒有洪金宝的体力吗。
到了比较平坦的山顶(也就是所谓的“鸭塌屁股”区域),龙叔指了指前方伫立的破败凉亭,让我一个人走过去。
我也沒客气,大踏步便往那边走,待得进了亭子,才发现亭子中央摆着一张石桌、四张石凳,其中一张石凳上坐着一个面目阴沉的中年男人。
他穿着剪裁得体的商务西服,上衣兜里别着一只钢笔,不知是不是签合同用的,总之光看外形就知道是奢侈品。
这家伙原本可能是一个挺英俊的人,但是如今双颊削瘦,像是得了大病,偶尔还会咳嗽两声,在寂静得只有鸟鸣的山顶,听起來格外清晰。
我心里将对方的身份猜出五、六分,从來都是知难而上,不畏强权的我,直接走过去坐在他对面的石凳上,等着他先开口。
对方将我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像是匪首在打量喽啰,将军在打量士兵,或者说,岳父在打量女婿。
“你就是叶麟。”
是带着极重粤语腔的普通话,不过早年看过不少香港电影的我,勉强能听得懂。
明明已经确知了我的身份,偏偏还要徒费口舌再询问一次。
我不回答沒有意义的问題,反问道:“你就是小芹的父亲。”
身为三合会聚英堂堂主的霍振邦,见我年纪轻轻却如此大胆,不禁在嘴角露出浅笑,仿佛在嘲讽我出生牛犊不畏虎。
“年轻人要有礼貌,先回答我的问題。”
“我就是叶麟,你是小芹的父亲吗。”
不卑不亢的语调,其中沒有丝毫畏惧。
霍振邦点了点头,“不错,我就是小芹的父亲,我这次到大陆來,是为了安排小芹母女的生活的。”
我不免腹诽道:当年寻花问柳气跑任阿姨,如今又自作主张地跑來“安排她们的生活”,这人到底是有多任性啊。
霍振邦又咳嗽了两声,从一个小方盒里捡出两枚胶囊,就着石桌上的矿泉水服下,这才继续说道:
“我听说小芹跟你是青梅竹马,她一直很喜欢你。”
如果小时候她对我的暴行也可以解释为“喜欢”的话,那这么说也沒错。
我点了点头。
霍振邦的唇角升起一抹苦笑,捂住心口说:
“我早年糟蹋过不少别人家的姑娘,如今自己的女儿有了男朋友,原來是这种难受的感觉啊。”
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古语有云:淫人`妻女者,妻女被人淫,当然用在这里很不恰当了。
“为什么你的手下叫小芹‘二小姐’。”我提出心头的疑问。
霍振邦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哀戚,凝滞半晌,才缓缓说道:
“在小芹之前,我还和一个舞女生过一个儿子的,他很像我,我本打算把他培养成我在黑`道的接班人的,但是在去年,他在美国和黑手党起了冲突,竟然被下毒暗杀了。”
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样一來,霍振邦鬓角上的斑白银丝就有了解释。
“杀子之仇我绝不会善罢甘休的。”拖着衰弱病体的霍振邦,眼神中首次出现了愤怒的火焰,“不过你也要知道,如此一來,小芹就是我唯一的孩子了。”
我敛起之前用來壮胆的痞气,认真地听他说下去。
霍振邦把手比成手枪的样子,虚弱却严肃地指向我。
“男人是什么东西,我自己最清楚,你要是敢对我女儿不好,我就做了你。”
心里咯噔一下,如果是本学期开始的那两个月,我的所作所为绝对称得上“对小芹不好”啊,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小芹的父亲是黑社会啊,现在回想起來,我那时候是在玩命啊,分分钟都有可能被绑上黑车,从此人们再也见不到我啊。
“我、我现在对小芹已经好一些了……”我急忙辩解。
霍振邦眯着眼睛做出并不相信的样子,“我女儿不管在你那儿遭到了任何委屈,只要她向我开口告状,我就把你活埋。”
我浑身一颤,下意识地寻找鸭塌屁股山的山顶,有沒有已经挖好的大坑。
心中暗想:既然最初我把小芹欺负得那么厉害,她都沒有去告状,如今我态度转好,我应该沒有什么被活埋的可能了吧。
霍振邦仿佛是看穿了我的心理活动一样,又厉声道:
“你对她好是你分内的事,但是不能因为你们感情升温,就借此轻薄我女儿,你要是敢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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