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长对我泛滥的同情令我很不习惯,我一边盯着电视看新闻联播之后的天气预报,一边伸手到果盘里找吃的。
枣子被用来做银耳红枣汤了,香蕉我不怎么爱吃,桃子我现在已经不能直视了,荔枝倒剩下不少,可惜需要剥皮。
突然想起在来小芹家的路上,班长跟我说过的话。
我翘起二郎腿,做出一副地主少爷的姿态,“你要是真想安慰我,就给我剥荔枝吃吧!”
要是在平时,班长非用荔枝丢我的鼻子不可,可是她现在刚听小芹说了我的悲伤往事,觉得我是在强忍痛楚,故作坚强,于是就一反常态地迁就了我,真的从果盘里拿起一颗荔枝剥了起来。
灵巧的手指切开荔枝的硬壳,非常小心地不让汁水溅到果盘外面,没用多少时间,第一颗白白嫩嫩的荔枝就剥好了。
班长两根手指夹住荔枝,用眼神示意我过去拿。
“我不想动弹,你喂我吃吧!”
之所以要戏弄班长到这个程度,主要是为了报她冒充我姐姐的一箭之仇。
必须让你知道,铁血孤狼的姐姐可不是好当的!
舒莎的眉宇间一瞬间出现愠怒的表情,但是很快就被柔和的母性化解了。她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举起手中的荔枝,尽量不和我接触地放进了我嘴里。
我一手拿着电视遥控器,一手放在沙发靠垫上,完全没动手,只靠舌头和牙齿就吃完了果肉。
“我吃完了,要吐核!”
我嘴里含着荔枝核,模糊不清地说道。
班长伸出白得耀眼的一只手,接住了我吐出来的果核,然后小心地丢在了她用旧杂志折成的垃圾盒里。
并不需要我催促,又开始剥下一颗荔枝。
偷偷看着她忙碌的侧影,我心潮起伏。
在家里也曾经为你弟弟提供过这种服务吗?我只是一时任性,想测试一下你对我的容忍限度,结果你像对待你弟弟一样对待我了吗?
终于轮到了本市的天气预报,一个身穿红西服的女预报员满脸遗憾地宣布:今晚夜间到明天中午以前,空气质量都会异常糟糕,“可吸入颗粒物”的含量超过国际标准的40倍,建议大家出门时戴口罩,最好不要在户外做体育运动。
可能是北京的灰霾被吹过来了吧?还真是皇恩浩荡,无远弗届,连我们这个小城市都分到了残羹冷炙。
提句闲话,小芹之前一直以为“可吸入颗粒物”是可以随便吸入,对人体无害的颗粒,直到生物老师告诉我们,这些颗粒被吸入肺部以后无法通过正常代谢排出,日积月累之后会致癌。
小芹知道这件事之后大呼上当,一下课就去药店买了两副口罩,要我跟她一起戴上。我嫌样子太傻,面对放学后刮起的黄色沙尘也没有戴上,小芹看我不戴,就把自己的口罩也给摘了下来。
“你不是怕颗粒致癌吗?干嘛要摘下的口罩?”
“叶麟同学不戴,我也不戴,反正我不想比叶麟同学活得更长,你要是病死的话,我一个人活下去有什么意思……”
又一阵沙尘吹来的时候,她张开嘴巴拼命地吸,务必要吸入更多的有害颗粒,好让自己死在我前面。
我没办法,只好主动戴上了口罩,小芹这才不吸颗粒玩了,喜滋滋地跟我一起成了口罩二人组。
“好像情侣装耶!”
小芹透过白口罩发出沉闷的声音,傻笑了一路。
既然明天空气污染严重,从这里到冬山湖又比较远,看来例行的跑步要暂停了。
功夫衫老爷子明早见不到我,会不会感到寂寞呢?
不过空气污染对老年人的危害更严重,估计老爷子的晨练也会暂停吧。
算了,先不想了。
不知不觉已经吃了班长剥好的三个荔枝了。
人真是一种懒惰的动物,明天有正当理由不用去跑步,我心里有点小高兴,现在有班长剥荔枝让我坐享其成,明知道利用班长的同情心不对,但因为太舒服了,就是停不下来。
再吃一个,再吃一个就好……吃完了班长正在剥的第四个荔枝,我就再也不吃了……
咬住这最后一个荔枝的时候我急了点,差点咬到班长的手,正当我用心咀嚼果肉,贪婪地吸吮甜美的汁液的时候,小芹阴森的面孔突然从沙发后面冒了出来。
“只是让你们独处了一会,就互相喂起食物来了啊!再过一会恐怕就要嘴对嘴喂食了吧!”
充满怨恨,仿佛从地狱底层爬上来的冤魂。
班长“呀”的一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如同见到贞子一样脸色发青,好半天才意识到那个两手搭在沙发靠背上的短发少女是小芹,这才站稳了身形。
“啊——吓死我了,你什么时候从卧室里出来的啊?你不是说想起了过去的伤心事,想一个人静一静吗?”
我比班长更惨,那颗吃到一半的荔枝差点直接咽下去,遭到被果核卡死的命运。
捶着胸口咳嗽了半天,我才吐出荔枝核,逃出生天。
小芹还是如怨鬼一样扒着沙发边,千愁万恨地把目光射向班长:
“班长,你不是说早恋有很多害处吗?为什么我一不在,你就和叶麟同学卿卿我我来了啊?”
“我……”
不知是不是被小芹的贞子形态给吓怕了,班长一时说不出话来。
“当初执意要赶叶麟同学回家的是你,现在喂叶麟同学吃荔枝的也是你……班长你怎么这么善变啊!”
舒莎深吸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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