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宣旨的人似乎还没有离开之意,又从身后之人手中所捧之托盘取来另一圣旨。“心宝姑娘,有旨意。”
她一惊,赶紧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赶上前来,就在睿王的灵輴旁跪下;这时,新睿王略微侧头看了她一眼。
“心宝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心宝随英平公主嫁入睿王府,即为王府之人。今睿王薨逝,心宝以臣子之义,甘愿殉葬,女子忠魂,令人折服。朕封心宝为天朝女户,名声永流,万古垂芳。”
“心宝叩谢皇上,谢皇上……成全。”领旨,眼眶泪水几乎涌出,将圣旨紧紧握在手中,再度跪地叩首,“心宝叩别皇上,心宝去了……”
新睿王也跪在地上,哭声高喊,“家父此后再不能为皇上效忠,臣代家父给皇上谢罪……代家父给皇上拜别……”
一阵哭喊,终于,前头一名引领送葬队伍的人再度高喊,“起──”
灵輴再动,拖负着睿王神主的拖车也向前进,没多久,送葬队伍进了墓地,心宝也跟着走了进去。
众人浩浩荡荡,从最前头的灵輴到后头那一具又一具棺木,全部进了墓地;又过了好久,至少半个时辰。当然,心宝也跟着进去了。
就在队伍的最后头,数十个朝廷里跟着来的官员想要一起进入,却被睿王府派出的人挡下。“礼部的几位大人,就在此留步吧!”
“这怎么行?我们怎么可以不进去呢?”
“就是啊!礼部掌管的就是朝中的大、小礼仪,睿王虽是异姓王,但也封为亲王,亲王的葬礼,礼部怎么可以不参加?”
睿王府的人严肃说着,“后头的部分就不麻烦礼部的几位大人了,咱们睿王府的人会处理好的。”
“这……这不合礼制啊!”
朝中上下,上至皇帝、太后、皇后、皇妃,下到六部各衙门的官员,只要是二品以上大员,其身后事礼部全权负责,怎么知道现在大如曾任摄政王的睿王薨逝,礼部就碰不得了呢?
“各位大人一路送,已是仁至义尽,尽了分了,还是早点回去歇着吧!”
“可是皇上下令要各衙门的官员一同来送,给睿王哭临,咱们这么多官员,不跟着进去,怎么哭临?”
“要哭,就在这里哭吧!”
“你……”
睿王府的人话才一说完,后头就有人来唤;他没再理这群官员,或者说他是心里有自信──这睿王的墓地,没人带头,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走。
看着那人离去,一群大人各个义愤填膺。
“我说这睿王生前权大势大,连他家的奴才都跟着狗眼看人低。”
“好啦!好歹今儿个是睿王下葬,皇上说过了,今天的丧仪要尊之、崇之,在这个节骨眼上谁敢跟他们争?况且死者为大,少说几句吧!”
一名官员看着送葬队伍顿时一空,望着前方那一望无际的景况,心里难掩好奇,“这睿王的墓到底是怎么样啊?”
问话的人是工部官员,说来汗颜,这睿王的墓,负责营造宫廷与各衙门建物的工部竟然看都没看过,只听睿王薨逝,王府临时修了座坟,就不知这坟长得怎样?
“还能怎样?咱们大顺朝开国一百多年,王爷的墓就那样,还能怎样?”显然对此疑问不以为然。
又一个大人叹气说着,“现在怎么办?真要在这哭临啊?”
数十个各衙门的官员你看我、我看你,还真是为难──皇帝旨意已下,谁敢不遵?可一群读书人在此跪地哭临,还真是难看。
这外头的景象,一路往内走去的人都没看到,当然心宝也没看到,她很专心,专心走着她人生这最后一段路。
一路上,她走过了神道,无心瞥过那两旁的石像生与华表,好像又走过了好几里的路,这一路上,眼前似乎望也望不到尽头。
走了许久,送葬队伍已经不再有哭泣声,沉厚的凝滞感将现场氛围紧紧包覆住,每个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或许是因为送葬气氛本来就凝重,更或许还有别的原因,一种害怕被看穿、被揭发的恐怖气氛。
终于,眼前看到了建筑物,那是一座由汉白玉石雕制而成的石牌坊,穿越这座牌坊,前方又是一段漫无尽头的长路。
众人步行的速度加快了,滚轮推动着灵輴,迅速向前进,过了许久,送葬队伍来到了又一座碑楼,这是神功圣德碑。
再往内走,可以看见一座气派豪华的建物,名为隆恩殿,里头摆设奢华,显见富家气息,可是心宝无心察看。
最后,众人穿越了方城明楼,来到了宝城,接着来到地下墓室的入口处。睿王的灵柩卸下,往墓室内运,一具一具的棺木也往内运。
心宝知道,这就是她的终点了……
“心宝姑娘,请进吧!”
她看着四周,终于了然,她一切都弄懂了,脸上不禁露出恍然大悟的笑容,原来啊……原来啊……
她走进地宫,不再看向身后,走进墓室──此后,她不用期待外面世界有多么的热闹,她只需要安安静静的在这里,等着走向人生的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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