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住进学校宿舍的那一刻起,心里发闷透不过气的症状就从未减轻过。
黄昏渐渐沉下来,许淮阳看着校门口的这条街道,第一次觉得夜风这么凉。
这条街上有很多家小店:和蔡湛吃过的那家“天下第一粉”,陪蔡湛发烧时输液的小诊所,蔡湛给他剥虾r_ou_的那家小龙虾店……一闭眼,他似乎还能看到两人骑着自行车从路上窜过去的画面。
夏夜的风和着满天星辰,连带着少年的身影,一不小心全都刻在了脑海里。
“你又抽烟?”不知道过了多久,方绵从饭店里走出来,拍了拍他的肩。
许淮阳笑了笑,没像平常那样把烟掐灭,而是低头看着面前的街道。
“最后一支了,再买也买不起了啊。”他笑了笑。
方绵皱了皱眉,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方绵才犹豫了一下:“你是不是最近缺钱?要不我……”
“不用。”许淮阳啧了一声,打断他,“你可留好你自己的娶媳妇本儿吧,给我个机会,体验一下勤工俭学的生活。”
方绵看着他,无奈地笑了笑。
他太了解许淮阳了,许淮阳好强,好强到从来不把自己的难处完完全全地说出口,也没法安心接受别人的帮助。许淮阳见不得别人为他而奉献什么,长久的独身生活让他对“奉献”二字有种本能的恐惧感。
连拒绝帮助都是回怼的语气。
“方绵,我想跳车了。”
许淮阳静静地说。
方绵愣了得有五秒钟,才忽然反应过来许淮阳说的是什么意思——他的那个梦。
——我走在戈壁滩上,前不见头后不见尾,满眼都是漫无边际的沙子和土。
——一列火车从旁边开过去。我就跑啊跑啊,追上它,跳了上去。车一直往前开,周围的景色也不动,开啊开,我也不知道要开多久。
——我以为车上有人,可是从头找到尾,一个人都没有。我以为有目的地,可是戈壁还是戈壁,开了很久都没有。
——你说,我要不要跳车呢?
……
“你想好了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方绵才有些艰难地回问。
许淮阳一直在沉默着,他的沉默比发泄更恐怖,
“我觉得我在浪费生命,”过了一会儿,许淮阳才说,“浪费他的,也浪费我的——如果没这么多事情需要考虑,我们都可以过得更好。”
许淮阳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决绝的味道。
“这样对谁也没好处。他没法毫不牵挂地往前……我也得一直念着,我怕我欠的这些还不上。”许淮阳吸了最后一口烟,在旁边的树上捻灭烟头。
方绵不知道说什么,只能默默陪他站着。
“我是不是太自私了?”许淮阳笑了笑,看着他。
“你跟他……说了吗?”方绵低着头,看着地下的一块砖,“说不定他没这么想呢,也不用你还什么……”
“方绵,你没听懂我什么意思。”许淮阳啧了一声,转头盯着他,“我不是大公无私到觉得不能拖累他才这样,而是我自己心里过不去。和他在一起耽误我自己的心情,你懂吗?”
方绵张了张嘴,彻底没了话说。
过了半天,他才挤出来一句:“你觉得对就行吧。”
许淮阳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我觉得不对,可是我没有别的选择了。”
……
蔡湛是被吕琰的大喊大叫闹醒的,他迷迷糊糊地抬头看了眼钢琴上方,节拍器旁边摆着门口十元店里买的小闹钟,闹钟上正指着晚上七点。
吕琰他们是吃饭回来了吧,跟群鸭子似的,吵吵闹闹地钻进琴房。
蔡湛本来想再练一个小时后五点去吃饭,结果一不小心标了标谱子就睡过去了,再醒来就成了晚上七点。
他清了清嗓子,忽然觉得嗓子里也有点不对劲,有些隐隐发痛。再一撇旁边,大概是睡着的时候忘记了关窗。
好像有点感冒了。
饭是吃不成了,正要起身开灯继续练琴的时候,他无意间瞥了眼放在钢琴角落上的手机,上面消息提示的小灯正一闪一闪地亮着。打开一看,竟然是许淮阳。
蔡湛有点意外,许淮阳很少在这个时间跟他联系,就算有什么话想说,也都放在九点后的休息时段里。微信里只有很简单的两个字——回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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