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春日的午后,她独自在严教授的办公室里整理书籍资料。春光和煦静谧,她沉浸在书堆中,浑然不觉时间的流逝。
突然有人大力推开门,“我回来----咦?”
嗓音的磁性悦耳,也无法弥补她被猝然打扰的不悦。这哪里来的冒失鬼,走错门了吧----
她抬起头,却愣住了。
阳光透过敞开的门,一片灿烂而朦胧的金芒中,立着一个好看得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大男生。颀长挺拔的身形逆着光,他的轮廓仿佛泛着淡淡的光晕,恍若刚从彩虹桥降临人间的神祗。
“你是何语。”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用的是陈述的语气。
那张清朗隽秀的脸上果然露出了惊奇的表情,“你认识我?”
“不认识。”她说。
他的腿真长,三两步便跨过大半个办公室,不客气地朝桌沿上一倚。明明是个懒散随便,毫无形象的动作,由他做来,却自有一股张扬恣意,潇洒不羁的风华。
那张漂亮的脸凑了过来,她突然好紧张。就是那种,连论文答辩,当众演讲时都没有过的紧张。
是一种很新奇很陌生的感觉,但,并不讨厌。
“----你觉得宋启明是凶手吗?”
何语的发问,让颜谧蓦然回神。
眼前斜倚在吧台上,姿态闲适随意的男人,恍然与记忆中初见的他重合,却又不尽然相同。
那时的他,还透着股少年意气,有种傲视一切的狂傲张扬。而眼前的他,则多了些成熟深沉的气质,仿佛岁月沉淀下来,将张扬的锋芒稍微包裹起了一些,但那种耀眼的风华却是天生的,依然侵略感十足。
她的心不在焉,自然没有逃过何语的眼睛。
“我好看吗,颜警官?”他语调散漫,唇角挑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目前的证据对他很不利。”颜谧假装没听见,尽量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努力收束心神,“几乎所有的物证都指向他。”
何语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会儿,才点点头,“情况对他再糟糕不过。”
颜谧明白他的意思。他不认为宋启明就是真凶。
可是单凭他一个人的证词,跟各种物证比起来,实在太过单薄。想以此为宋启明脱罪,几乎是不可能的。
烤箱里不断逸散出越来越诱人的香气,终于发出了“滴滴滴”的提示声。颜谧作为何语的绑定腕部挂件,跟着他走到烤箱旁,抬手配合他戴上隔热手套,看着他打开门,抽出烤盘。
披萨的浓郁香味扑面而来,颜谧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披萨。”何语突然道。
颜谧:“……?”
“颜警官的肚子不是智能声控,关键词触发的么?上回对‘三明治’有反应,咕噜叫得挺大声,我试试‘披萨’行不行。”何语一本正经。
颜谧:“……”
她直接伸手撕下一片披萨,恶狠狠咬了一口。
香浓软滑的起司拉出长长的丝,她被烫得口齿不清,“所以……除非找到那个黑色连帽衫的男人。我下午整理了裴玉珠的社会关系,正如你所说的,相当复杂,各种利益牵扯很多,这些年她在商界也不是没有树敌。不过在排查这些之前,最好先从家庭关系入手----宋启明,和她儿子宋清晏。”
假设那张小纸条是裴玉珠的,现在裴玉珠死了,她的家人或许还有什么线索。而如果小纸条是凶手留下,塞到裴玉珠的手袋里的……
“我听说,宋清晏不是裴玉珠亲生的?”何语也拿起一块披萨,咬掉一角。
颜谧点点头,“宋清晏是宋启明的前妻生的,前妻车祸去世时,他还不到一岁。一年后,宋启明再婚,娶了比他小十岁的裴玉珠。裴玉珠没有生孩子。”
“车祸?”何语眉梢微挑。
颜谧回忆着下午翻过的档案,“是机械故障,车失控撞上了树,报废了。唯一的幸运是没有其他人员伤亡。”
何语若有所思,“裴玉珠很懂车。”
颜谧明白他在怀疑什么,提醒他:“没有证据的话不要乱说。”
何语悠悠道,“我又不是警察,我是群众。群众有权发散思维,随意联想。”
颜谧没好气:“别的群众也可以发散思维,随意联想你。”
何语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精彩。
显然何大神不是不知道沸沸扬扬的“小狼狗”流言。
“哼。”不可一世的何大神,对人民群众丰富的联想力,只能置之以不屑的一哼。
颜谧被他哼得扑哧笑出了声,“猪才哼。”
笑完就是一僵。
她以前也这么嘲笑过他。他黑眸眯起,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直看到她以为他生气了,才勾起唇角,然后把俊脸埋在她的颈间,无赖地拱来拱去,嘴里哼哼唧唧说着骚话,“……过不了多久,颜谧谧同学就要管猪叫老公。”
可是那时的他们都不知道,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分道扬镳,成为陌路。
颜谧把啃剩的披萨硬边丢在一边,轻咳一声,“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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