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实在这寒冬腊月,人人都里外三层裹得严实,曹劲又是露胳膊又是现大腿,大片大片抢眼的古铜色肌肉,她想不注意也难。
甄柔看得一清二楚,顺势也在心里为自己找了个借口。
不过曹劲这膀大腰圆的身板,若要周身都抹一遍精油,只怕得把她这一个冬天的存量用完,那可不行。
“看得可还入眼?”注意到甄柔半天无言,竟是盯着他的身体在瞧,曹劲索性完全转过身来,大方袒露自己,“稍后准备从何下手?”
这是窥视被撞个正着么?
甄柔顿窘,直想捂脸,倒是急中生智地辩驳道:“我是看你身板过宽,我的精油可不够你使,你还是别用了。”
说完自觉应对的不错,连先前给自己挖的坑也填了,甄柔眉眼弯弯,心中甚是有些得意。
曹劲眉梢微挑,“无妨,翻年开春了,我让庄园里多种些花卉供你制精油就是。”说罢,转回身背对甄柔,沐浴洁身不提。
明年的事明年再说,甄柔笑得无畏,见曹劲兀自洁身起来,她也不再多言,专心为曹劲洗起头发。
经过这一来一往地一打岔,不觉冲淡了先前让流言搅坏的心情,两人的心里都松泛了几分。
正如甄柔对自己的,她在濯发上手脚还是娴熟,不过一刻半会,就配合着曹劲沐浴洁身毕。
浴室里炭盆油火正旺,时不时哔剥作响,烧得人都要汗流浃背了。
曹劲一身里衣跪坐在席上,甄柔跪于身后,不断用干爽的巾帕为他反复绞着发上的水汽。
一侧隔开浴盆的屏风上,清晰地映着他们的身影。
一室静谧。
“夫君。”甄柔低低开口。
曹劲“嗯”了一声,鼻腔里带着沐浴后的闲适慵懒。
甄柔停下绞头发的动作,斟酌道:“阿姐的事让你多担待了。”
曹劲闻声睁眼,刹那慵懒褪去,目光犀利。
身前是一方低矮的长案,黄铜镜上照着甄柔望来的目光。
他们的目光,在镜上相交。
曹劲看见甄柔眼里流露的愧色,他默了一默,语气不在意道:“无事。即使没有甄二娘子的事成为导火索,也会有其他事泼在我身上。”
言及最后,语声不觉沉肃,一抹幽暗的厉芒在铜镜上划过。
甄柔看得分明,却仍是说道:“无论如何,若不是因我要携阿姐来信都求医,也不会有这些传闻,我难辞其咎。”说着不由颦眉,“若是真如传闻一般还好,可此事还涉及大人公他的头痛顽疾,我恐流言到大人公那里,夫君你这边不好善后。还有----”
说到这里,话语蓦然一停。
甄柔双膝跪行一步,来到曹劲侧手处,方跪坐下来,郑重地看着曹劲道:“还有,流言会从阿姐和大人公之间转移到夫君身上,显然是有人在后面故意引导。如今夫君和阿姐,甚至于我,都处于风口浪尖之上,而我又初来信都不明局势。不知何时会受人以柄,还需夫君事先告知于我,我也好配合夫君,不至于再行将踏错。”
闻言,曹劲眼睛亮若星辰,又深若幽潭。
他深深地看着甄柔,未几,薄唇微勾,带着几欲不明了的意味,“你只要做好我的娇妻即可。”
第二百三十二章 台阶
娇妻,亦是妻子,是让她做好分内之事么?
甄柔若有思索。
因着时辰不早了,又许是要准备接下来面对曹郑邀约的暮食,两人都没有再谈话了。
甄柔很快地为曹劲绞干了头发,两人回到了内室。
换上将熏好的曲裾深衣,甄柔跪坐在里间的妆台前,由阿玉和姜媪一人为她梳髻一人为她上妆。
二十一连盏铜灯闪烁着亮昭的光,照得镜前纤毫毕现,甄柔画过蛾眉,正低头抿口脂,便从镜中窥见曹劲的身影。
衣桁架子和屏风之间,是座一人高的穿衣镜,曹劲立在穿衣镜前正衣冠。
头上发髻他自己站着便已一丝不苟地扎起,此时正从阿丽捧着的漆盘里,拿出金冠戴上。
想到适才曹劲说他自己来梳髻,甄柔脸上不觉一臊,男子发髻那样简单,就是全部梳起来束在头顶,这等当是她擅长之事,竟然还不如曹劲梳得好。
她离妻子的本分,似乎还差的有点儿远了……
一时,两人收拾停当,差一刻酉正时分。
离赴宴时辰不晚,却也并不那么充裕,甄柔脚伤才将初愈,外面大雪纷飞,即使有侯府侍人整日清理,也阻止不了大雪不一时便积了厚厚一层,行路不易,又要洇湿鞋袜或过长的裙摆。
张伯不愧是出自皇宫里,伺候过阳平公主的人,早已让人在三房的院子外备了步辇等候。
如此,甄柔带上阿丽、阿玉,一路乘坐步辇,随曹劲来到朱雀台。
朱雀台之上,除曹郑以外,任何人不得携带刀戟棍棒,以及乘坐代步工具入内。
步辇稳稳停下,阿玉在外低声禀道:“少夫人,到了。”
于此同时,步辇帷幔从外掀起,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伸了过来。
“夫君?”甄柔有些不确定,可这分明是男子的手,不是曹劲又能是谁。
曹劲“嗯”了一声,在风雪呼呼咆哮中,声音有些小,却也不妨碍听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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