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传来疼痛,耳边是严厉的语声,甄柔恍惚回神,这才发现自己被曹劲揽在怀中。
却不及顾忌自己,“曹劲”的名讳一闪过脑中,甄柔眼前顿时一亮,转身一把抓住曹劲的衣襟,就是仰头祈求:“夫君,你们曹家势大,你一定可以救阿姐的!”说时一双眸子大睁,隐有泪光浮动。
曹劲不由皱了皱眉。
他认识中的甄柔,骄傲得不愿低头,即使有求于人,也是一派落落大方。
现在却这样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还低声哀求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疑念一闪,曹劲将目光落在仍攥于甄柔手中的尺牍,他道:“我先看一下发生了何事?”
甄柔现在神思恍惚,根本说不清什么,只有他自己看了。
一语问过,曹劲迟疑了一下,直接伸手去拿尺牍。
甄柔任曹劲将尺牍拿走,待见他退后一步打开阅读,就不由又想到甄姚在尺牍上的话,盈在眼眶的泪水瞬间落了下来,泣道:“我知道,一定是阿姐是为了不让我担心,才说是她夫家害她小产,她自愿与姐夫合离,改嫁何近。可是王家祖父乃我祖父的莫逆之交,怎会任家人欺压阿姐!?分明就是何近贪图我阿姐美貌,强占为妾!”
说到甄姚为妾,甄柔心中就是一痛。
稍有的冷静,在这一瞬又被甄姚小产、与人为妾的遭遇充斥。
不过她脑中却异常清楚的认知到,何近乃当朝皇后之兄,如今官拜大将军,整个长安都在其控制下。
要救甄姚回来,她所认识的人中,唯有曹家势大,足以与其匹敌。
甄柔再次将目光投向曹劲,见曹劲已看完尺牍,却只凝眉不语,对甄姚的事不予表态。
心中陡然一凉,脑中却灵光一闪。
甄柔快步绕过屏风,来到里间的妆台前,抽开妆奁最底一层匣子,取出一块圆体扁平、润白无杂色的玉璧----这正是去年曹劲于甄氏宗庙所赠,并许诺以此为信物,可答应一个要求。
念及此,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般。
甄柔紧攥玉璧,来到曹劲跟前。
姐妹两彼此情深意重,发生在甄姚身上的遭遇,犹如痛在已身,这个消息对甄柔而言实在是晴天霹雳,她已然双腿发软,有些无力支撑,只能一手攀住曹劲的前胸,一手举着玉璧企求。
“你答应过的,只要我拿此玉给你,便应我一个要求!我别无他求,只求你救我阿姐。”
曹劲把手中尺牍在案上放下,听到甄柔的脚步声从里间出来,回头一看,未料甄柔竟将当初的信物拿出,他眉头深蹙,果然救见甄柔失去理智般,拿玉璧求他救人。
“甄女,冷静!”依旧未应话,曹劲只是扶着站立不住的甄柔,沉声说道。
许是曹劲的声音太冷静,黑眸也太过深邃沉寂,清楚映着她的无助和慌乱,迫她不得不面对现实----她此刻的想法根本不切实际。
甄柔冷静下来,缓缓闭眼,泪却顺着眼角落下,“为什么会这样?阿姐怎会入了何近的眼……他们明明是没有任何交集的两个人……”
声音断续,低不可闻。
却一字不差落入曹劲耳中。
他看着哭似泪人的甄柔,心中莫名一动,许是感同身受,甄柔和她阿姐的感情,正如他与曹勋之间,不由伸手为其拭泪,却将及甄柔的脸颊,动作一顿,改握成拳,背于身后。
“令姐会被何近纳为妾室,应是我娶你之故。”曹劲蓦地开口,声音如常沉缓,却带着一丝歉意。
甄柔浑身一震,怔怔睁眼。
哭声已止,只是泪水止不住地簌簌落下。
“你说什么……?”甄柔隔着雾蒙蒙地泪水,不可置信地望着曹劲,一字一顿地道。
曹劲凝视甄柔,果断承认道:“令姐的遭遇,多半是因我娶你之故。”
阿姐与前世截然不同的遭遇,是因她和曹劲的婚姻……?
甄柔双膝一软,人就往地上倒去。
“小心!”曹劲一把揽过甄柔的腰。
甄柔神思不属,任曹劲将她揽入怀中,靠上结实宽厚的胸膛。
曹劲很高,她靠过去,头顶才刚过他的肩膀,一股强劲霸道的气息就这样笼来,刺激得她神台一明,积压已久的情绪再是隐忍不住,顷刻爆发。
“你为什么要娶我!?为什么!”
说时,不顾手中的玉璧,双手狠狠地锤上曹劲的胸膛。
她好恨!
真的好恨!
“我都已经和旁人定亲了!你为什么要来破坏!你为什么非要娶我!”
胸前捶打的力道太过轻微,根本不值一提。
但一声声、声泪俱下的控诉,却莫名留在心底。
曹劲任甄柔捶打他,尽情发泄心中愤懑,只是看着这样歇斯底里的甄柔,他却终于确定了一个事实,不得不承认的事实----甄女从未倾心过他。若不是他强取豪夺,只怕她早已在下邳嫁为人妇。
应对他的机智冷静,怕也是因为根本不在乎,才会如此。
曹劲抬眸,目光落在前方的绉纱屏风上,深邃的黑眸中竟有一丝复杂难辨的黯然。
一时间,屋舍里有种异样的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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