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谅?”阮悠轻轻念出这两个字,眼前像蒙了一层薄雾,她推开姚绯的手,头也不回:“我永远不会原谅你,永远。”
姚绯红了眼,有泪滑过脸庞,连她自己都惊讶。
阮悠滚了滚喉咙,吞咽下多余的情绪,异常艰难。
江峥衡见她如此,面色不愈,想带她尽快远离这个人,这个从来都只会带给她伤心失意的人。
二人走出数步,姚绯突然声嘶力竭地喊她的名字。
“阮悠!”
“我是你的母亲啊!”她艰难而缓慢地吐出这句话,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阮悠顿住,缓缓闭了闭眼,有什么东西在眼角化开,她想笑却笑不出,良久,终于一字一句道:“我真希望,从来都没有你这个母亲。”
她明明可以质问她,责骂她,甚至唾弃她,可是都没有,什么都没有。阮悠已经无力再与她周旋,任何话都不足以表达她对她的恨与厌恶,仅仅是和她交谈几句,便令她难受恶心。
告诉她真相,便是对她最大的报复,足以令她痛苦一生。
无论今后她怎样,或孤独终老,或郁郁寡欢,都与自己再无关联。
她永远,也不想再见到这个人。
回程路上,阮悠专注开车,一语未发。
江峥衡也难得沉默,他知道,需要给她时间调剂。
车子驶入籁湖,拐进小道,阮悠在想事情,竟没注意周遭环境,只有前车灯衬出幽暗氛围。
“砰!”
她一脚踩下刹车,惊疑不定地望向前方。
撞到什么东西了吗?
江峥衡微微坐稳身子,并未显得多么惊慌,只转眸看她。
阮悠平复心情,回望着他,呼吸略急,隐有后怕:“我好像撞到什么了?”
“你坐着,我下去看看。”
说完,江峥衡不待她反应,便推门下了车。
阮悠坐在车上,见他在车头前蹲下察看,不多时,又起身走远,似乎在找寻什么痕迹。
她手搭在方向盘上,额头轻抵着,微微懊恼,后悔自己心不在焉,只希望没有弄出什么事故来才好。
再抬起头时,前方已空无一人。
她心下一跳,立即推门下车,这才惊觉,一路上的路灯竟没有一盏亮着,四周皆是漆黑一片。
“江峥衡?”
她试探着轻轻唤了一声。
未有回应。
阮悠心下不安,慢慢挪动步子朝前走去。
越往前,越安静。
似乎连月亮都屏住了呼吸。
她拿出手机打给江峥衡,轻微的震动声在周围某一处响起,于寂静的夜晚尤其敏感,可是,却迟迟未有人接通。
阮悠掩下心神,想循着声音去找他,将将迈出一步,头顶“砰”一声似炸开一朵花。
紧接着,无数株火苗争先恐后地攀至天幕,在幽暗上空造出一片瑰丽花海,比她以往看过的任何一场都要美。
周围不断响起爆破声,烟火一重又一重,似乎整个长泞都被唤醒。
阮悠愣愣地看着,握着手机的手尚来不及放下。
腰上袭来一双手,有人从身后将她抱住,怀抱温暖,冷香扑鼻。
左手被他握在掌心,慢条斯理地摩挲着她的手指,语调轻缓。
“在瑞士的时候,你说的那个梦,我听见了……”
阮悠隐约意识到什么,喉咙突然干涩,艰难地“嗯”了一声。
“所以,我们来实现它,好吗?”
尾音轻柔,意蕴悠长,在阮悠耳边一圈一圈打着转。
尚来不及答复,指上倏地传来冰凉的触感。
她垂眸一看,无名指上套着一枚戒指,大小合宜,没有一丝缝隙,牢牢地固定着,似乎要与她的皮肉骨血相连。
“好吗?”
江峥衡还在问。
阮悠突然鼻子一酸,专注看着手上的戒指,眸光似在打颤。
良久,响起她略微沙哑的声音,带着哽咽的意味。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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