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槿听着好笑又好玩,夏萤终日里游东逛西,早把柴郡市井街坊的各种传闻听了个遍,她自己也有一堆有意思的见解,活得真是开心快活自在。
夏萤买了蜜饯点心,两人坐在台阶上闲聊了大半日。夏萤说到她怎么救了掉进陷阱的沈大娘,又有游方算卦的说她是沈家的贵人,沈大娘深信不疑,对她跟亲闺女似的;又说她在沈家有一段日子了,话都没和沈乐说上几句,还说她在都江时就认识了沈乐……
云槿和她说话,感到很开心。她在宫里和玉娴也是这样聊天,不过是玉娴谈论的话题多半是诗书,不如夏萤这般诙谐有趣。不知玉娴的病好点儿没有,有时还真想她和玉宜。
上午来领粥的人很多,过了中午人就少了许多。两人凑上前去,终于看清了朱大小姐。她的确生得极美,眉眼娇好,又梳着精致的发髻,对谁都笑得很温柔,她一笑脸颊上露出一个浅浅的梨涡,极美。
“小云子,我美还是她美?”见了貌美如花的朱小姐,夏萤有点儿怀疑自己了,需要云槿捧她两句。
云槿想说美得各有特色,但又不想夏萤生气,就道:“自然是你美!夏夜流萤,能不美吗?”
夏萤这才得意地笑了,她回头看到着女装的云槿,长眉细口,香腮胜雪的,不禁皱眉道:“我怎么觉得还是你最美?”
夏萤看了看朱小姐又看了看云槿,二女颇有倾城之色。最后她大方道:“算了,小云子最美,我第二,就让那个朱小姐排第三,你觉得呢?”云槿点了点头,两人手挽着手又闲逛了一会儿,吃了晚饭买了些瓜果点心回了沈家。
夏萤活泼有趣,很是讨沈家二老的欢心。沈大娘似有心事,支开了沈父,拉着夏萤道:“萤啊,今日问你一句实话,你家到底是都江哪里的?你不跟我讲实话,我也没法子再偏心你了。我看赵姑娘也是个直性子,今日不妨把该说的话都说了。”
夏萤问道:“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人来寻事?”沈大娘拉了两个姑娘坐下,才道:“那朱大小姐送了乐儿一双靴子,乐儿在忙,就托小石头给送回家来。”
夏萤急了,叫道:“我就说他今天忙着去献殷勤!”
沈大娘道:“我们这么投缘,我也没说认你做干闺女,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夏萤又羞又急,云槿道:“大娘,你心里喜欢夏萤,为她着想。”沈大娘点头,说道:“正是。我就是喜欢她聪明爱笑,自己个儿有主意。我这个人随意粗糙惯了,那千金大小姐我可相与不来。只是这靴子八成是知府大人授意的,我们小家小户的,我那个儿子是有些本事,但自知高攀不上官家小姐。知府大人是个读书人,不重门第,怕他错爱。”
夏萤心里没有了主意,问道:“那沈乐他也喜欢朱小姐了?”沈大娘道:“那倒未必,我瞧着他一直对那朱小姐淡淡的。说是朱大小姐生辰,给每个人都备了礼物,送别的还好,这靴子实在是……”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夏萤缓了口气如实相告道:“我爹爹是都江做珠宝生意的,我亲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继母不是个好人,她们母女总是合伙欺负我,我那糊涂爹爹一味听她们挑拨。我上个月一气之下砸了我继母的翡翠屏风,怕挨打就跑了出来。”
沈大娘握着夏萤的手笑了,对她彻底放心了。
晚上,夏萤翻来覆去地叹气。云槿打趣道:“有这么同仇敌忾的婆婆,还唉声叹气的啊?”夏萤上来挠她痒痒,云槿忙求饶。
“这事恐怕难了,我之前闯了点儿小祸,沈乐怕是喜欢朱小姐那样娴静温柔的……”
夏萤说的小祸就是她刚到柴郡就因看不惯梁家公子的浪荡做派,用火烧光了他的头发;当铺老板骗了她几两银子,她本意是想弄些爆竹吓吓老板,不料火药放多了差点儿把当铺炸了;当然做这些事的时候,她是公子模样,那些人寻仇也找不着她夏姑娘的事。之后就是她和那几个泼皮混混打赌,耍得他们做了许多混事。
云槿听得瞠目结舌,这不就是混世小魔王吗?夏萤道:“这些都是小事了,又不全怪我。最要紧的是,我在沈乐面前出的丑……”
给沈乐做饭,把他们家厨房给烧了:给沈乐洗衣服,衣服被溪水冲走了;给沈乐做了一条腰带,针忘在上面了,沈乐被扎了一整天……
明月不谙心事,月光斜斜入户,洒了满室。夏萤感叹,情路坎坷。云槿觉得亦然。
(十)风尘困顿
云槿白天见了那些难民,心里忧心赵鸣飞。青城苦寒之地,连年战祸,他必定吃了不少苦。云槿想鸣飞也许受伤了、或是太忙,还不知道她的婚事。
夜里她梦到鸣飞了,很欢喜,可是鸣飞军务繁忙,老也不理她。近两年未见,她努力想看清鸣飞现在的样子,却偏偏又醒了。
虽然有夏萤相伴,但云槿忧心忡忡,在柴郡耗费下去不是办法。夏萤带云槿去找沈乐,想问问他有什么办法送云槿出城,谁知两人竟吵起来了。
沈乐连日在班房里研究八仙山的命案,他的兄弟们都认识夏萤,由得两人进去了。沈乐正忙,夏萤在屋里转一圈就动了案上的珠宝,沈乐提醒她,说那是证物轻易碰不得。夏萤顶嘴道:“是轻易碰不得,这可跟大小姐亲手做的靴子一样金贵,哪里是我这个粗人能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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