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一半见赵川洲拉着脸不说话,声音不由越来越低。
“哦,无父无母。”顿了好几秒,赵川洲总算有了反应,他无所谓地耸耸肩,“那跟我一样,是挺可怜。”
换作别人家的父母,为这话能哭天抢地、要死要活,骂祖宗打孩子。
但王莉和赵志强默契地没回嘴,只当没听见。
“洲啊,妈跟你说,这小姑娘咱必须接着,我和你爸不方便回去,你又在家闲着,权当帮爸妈个忙,成吗?”
王莉继续说软话,她知道儿子吃软不吃硬。
赵川洲哼了哼,态度说不清道不明,“你们打算收养?那遗产是不是得我和她见面分一半儿啊?”
这瘪犊子,他们还喘气儿呢,这就盼着遗产了!
一直没说得上话的赵志强忍着脾气,好性儿地回答,“不用,都是你的,都是你的。”
“要我答应可以,”赵川洲伸个懒腰站起来,迎着天边的橘色夕阳揉揉泛着暖色的头发,琥珀色的瞳眸里闪烁起点点微光,“我呢,有个条件。”
“成成成。”王莉忙不迭答应,虽然不知道她儿子到底提什么条件,但她有钱啊,都能办到。
“把她接回来以后,你俩得每天回家,陪我吃晚饭。”
赵川洲说完后并不觉得轻松,反倒有丝失落,真他么可笑,真他么可怜。
他堂堂遛鸟胡同赵爷,跟自己爹妈吃个饭都得靠求,你说惨不惨?那是真惨。
可就这样,王莉还是露出为难的神色,惹得赵川洲登时来了气,拿冷飕飕的小眼神瞅着这俩混蛋玩意儿。
“……成吧。”王莉受不住儿子的眼神,含糊着答应了,赵志强立刻眉头一跳,赶紧在拍板钉钉前追问:“那不过夜成吗?西单的店我必须盯着。”
“成。”赵川洲呼出一口恶气,“就吃个饭而已,别把您吓死,我还不想这么快继承遗产。”
事办好了,王莉和赵志强还算满意地甩给赵川洲一张机票和一张名片,告诉他:“f省的大区经理到时给你带路,这是他联系方式,爸妈还给你配了个保镖,不用害怕,等你回来哦。”
“哦。”赵川洲接过来,看了一眼机票上的日期是下周一。还算有点儿人性,知道给他两天缓冲时间。
完事儿的两人转眼又走了,赵川洲靠在葡萄架子上晒月光。
不久后秦叔和张婶儿回来了,手里提溜着半只烤鸭,见他在院里站着,含糊地打个招呼便缩回屋里吃晚饭去了。
“操。”赵川洲忍不住骂人,后知后觉,自言自语:“应该说从今天开始的。”
今晚的晚饭……依旧一个人,依旧是泡面。
快十点的时候,院门口传来阵阵响动,赵川洲正趴着玩手机,不用看也知道是谁回来了。
几分钟后,那人走到他住着的正房门口,小声试探着:“阿洲,睡了吗?我给你带了蛋糕,今天是我生日。”
赵川洲关掉手机,躺在黑暗中没出声。
秦雅茉又等了会儿,见没人回应,终于死心回了西厢房。
赵川洲撑着手臂坐起来,精致的眉眼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半年过仨生日,呵呵。”
第二天一睁开眼,那件糟心事便浮上心头。
他妈说给他配了个保镖,赵川洲琢磨着,f省那么远,人生地不熟,一个肯定不够。他思索几分钟觉得还是得拉个陪绑的,不能一个人摸瞎。
于是一大早起来,赵川洲利索地套上大背心、大裤衩,打着哈欠飘出院门,顺着青砖小路往胡同口走。
不出所料,遛鸟胡同徐大总管正坐在胡同口的石墩子上吆五喝六,别提多气派。
“徐大爷,看垃圾哪。”
赵川洲不是一般人,敢惹大总管,有种不怕死的大无畏精神。
“这混蛋玩儿意!”徐大爷将别在大汗衫上的不锈钢小牌牌扭正,指着上面的红字喷着唾沫大声说:“看清楚喽!爷爷我是‘卫生监督员’,正经公务员,懂吗你?”
赵川洲往徐大爷身边一蹲,无赖地摇头晃脑,“我这不和您玩笑一下,大清早的别生气哈。”
徐大爷哼了声,正巧对面胡同一大妈拎着垃圾往这边走,可算被他逮到现行了,于是叉着腰生龙活虎地开骂:“哎哎哎!大清早别找不痛快啊,说多少遍垃圾扔到垃圾桶里,还图方便往胡同口甩是吧?今儿个被我逮到就决不能放过,拿钱来,罚款五十!”
人大妈也不是好惹的,振臂一挥便将满满当当的垃圾袋甩过来,险些扔到蹲在一旁的赵川洲头上,臂力实在不错。
“装什么大尾巴狼呦!”大妈得意地啐一口,转身进了家门,连个白眼都没施舍。
赵川洲憋着笑,心想自己有求于人,坚决不能笑场,不然这正在气头上的老头绝对暴跳如雷。
“个臭娘们儿,跟我这儿摔咧子,没公德还涨行市了是吧?瞧你那德行!”
徐大爷喘着粗气高声大骂,赵川洲在旁边点火,“您骂得太对了!这种人没公德,不骂不长脸。”
骂了大概五六分钟,徐大爷够本儿了,气呼呼坐回石墩子上,瞅见赵川洲还蹲在他身边撺掇,心里明镜似的,却还是转着发黄的眼珠子斥问:“跟我这磨洋工不累啊?该干嘛干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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