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远在大洋的彼岸,虽然之前因为一点小矛盾,让他们几乎在这整个月里都没有联系,可是哪有情侣不会吵架的呢?他们曾发誓彼此互为此生唯一的归途,不离不弃。
于是,她收拾了行囊,转了两班飞机,经过19个小时的日夜兼程,出现在了世界另一端的他的家门口。
来一路上她设想着,憧憬着,当见到对方之后,要如何扑上去给他一个大大地熊抱,要倾诉自己满腹的委屈,要他安慰,要他拥抱。
可现实赏了叶籽一记响亮地耳光,打得她两耳发聋。
门铃落下之后,迎接叶籽的不是男友的拥抱,而是小三的微笑,穿着自己为他买的睡衣,霸占着自己应该有的位置,由上而下,笑得叫人凉彻心扉。
原来这个世界上,所有看起来美好的事物,都这么不牢固。父母风风雨雨20几年同舟共济,自己引以为傲的6年青春,都像彩云一样,说散就散,琉璃一般,浅薄易碎。
异乡的街道上,叶籽拖着巨大的行李箱,带着满心的疮痍,像个孤儿一样独自徘徊,惶恐哭泣。不知道应该往哪里去,她再没有地方可去。
那是一场真实得无法苏醒的噩梦。
那一天,她曾经考虑过去一了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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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日的网红咖啡店,顾客很多,年轻的情侣在亲亲我我地打情骂俏。
叶籽点了杯冰美式便心安理得地霸占着靠窗的好位置,享受着冷气打了个盹,结果却做了噩梦。
她喘着粗气从梦中惊醒,一个激灵从凳子上跳起来,店里的客人都被她咋呼地动作吸引了目光。一对正靠在一起自拍的鸳鸯被叶籽吓得手机都差点掉进咖啡里。
对很多人来说丢人的举动,叶籽却无动于衷了,丢的人多了,也就习惯了。
叶籽意识不清地随手拽过咖啡咕咚咕咚的牛饮,无糖的饮料入口既苦又涩,却能有效压下快超负荷的心跳。
长吁了两口气,叶籽的眼神终于聚过焦来,和自己的小徒弟吴倩对上了。
“叶子姐,你没事吧?”吴倩担忧地注视着叶籽。
叶籽开口想说没事,却抑制不住猛地打了个喷嚏,唾沫星子喷了吴倩一脸,导致吴倩手里的剧本洒落一地。
手忙脚乱地从桌上的抽纸盒里拽出一堆纸巾,拍在吴倩脸上,叶籽连连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我脑子不清醒。”
“没事,没事。”吴倩接过纸擦了擦脸。“可是叶子姐,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要不要先休息一段时间啊?我看你刚刚好像做噩梦了。”
叶籽弯腰去捡散落的资料,扬了扬封面上印着的都市怪谈四个大字说:“想休息,也得先把这次的电影买出去再说吧。我没事,可能是资料看太多了。”
吴倩很容易就被说服:“也是,没钱没底气休息。不过你还是去对面酒店开间房睡一觉吧,离李总约定的时间还早呢,等会戎哥接人来了,我去叫你。这里冷气开太强了,会感冒的。”
叶籽把剧本塞回吴倩的手里,笑了笑说:“不睡了,等下叫李总等,还不是让你男朋友难做人。”
吴倩知道叶籽主意正,没有再劝,又低下头看下一次的剧本。
叶籽则懒洋洋地把头偏向窗外,盛夏的季节,成年人是不太愿意在外面闲逛的,街上只有放了暑假的学生,在烈日下追打跑闹,肆意挥霍青春。
曾经叶籽还小的时候,也喜欢夏天,夏天总是明亮的,丰富的,使人动情。可是年纪越大,就越觉得什么季节其实都差不多,因为岁月噬人,活一日就有一日的磋磨。
叶籽看着那些青春洋溢的孩子们,心里满怀恶意地想着:你们趁着年轻就可劲闹吧,早晚有一日,也会如同我一般,耗光心气地活成一天咸鱼。
骄阳炙烤下,路上腾起的热气把各个行人都熏得面目模糊。
唯独公交站台上,广告画中的那张脸依旧精致干净,那是某知名男演员最新的手机广告,叶籽把头贴近窗户,想看清那个人现在的样子,前额却同那擦地剔透的玻璃冲击了一下。
她捂着头从玻璃的影里,看见自己因为熬夜而憔悴的脸,脸色青灰地活像从地里刨出来的先秦文物。
时间就是这样,它会对一小部分宠儿格外多情,耐心地给揉上金粉,使其熠熠生辉。而对大多数人,就如同对待被摁灭的烟头一样,捻去光热,随手丢弃在世界的某个角落里,任其自生自灭。
叶籽显然属于大多数,她职业虽然是导演,听上去还挺洋气,其实活得多艰难,只有自己知道。在导演门槛如此低的年代。叶籽活得很艰难,靠着拍拍小电影勉强糊口,注意这里的小字,是很正经的那个小。
小成本,小制作,找一些刚毕业的影视专业大学生,连忽悠带画饼,哄得人出剧本带表演在横店攒一个月,凑合出一部成本低廉,粗制滥造的影片。然后包装一下,卖给电视台,视频网站的购片人,或者小影院的合伙人,填补午夜的鸡肋档期。
市面上各种影片那么多,烂片更是不计其数,叶籽的电影,唯一卖点就是关系,所以她只能到处吃饭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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