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什么都看不到,即便是路灯照亮的地方,对她而言也是一片昏暗。
柳千树又问了一遍:“你在哪儿?”
电话那头,顾屿杭打开车门,迎着微凉的晚风走到她的窗下,抬起头说道:“我在你家楼下。”
* *
柳千树披上外套又抓了件的大衣跑出房间,蹑手蹑脚地关上门,踩着手电筒的光亦步亦趋。顾屿杭一口气跑上五楼,在转角的平台遇到她,二话没说将她抱住。
柳千树给他披上大衣,手臂紧紧地环住他的脖子。
“为什么不回去?”
“我怕明天就找不到你了。”顾屿杭吻着她的头发,心尖的疼痛一阵强似一阵,声音越来越低,“我真的喜欢你,真的很怕你不在。如果有幸得到却又不懂得珍惜,我不知道明天会变成什么样。”
“能变成什么样呀?”柳千树揉着他的头发,又疼又气地说。
顾屿杭埋着她的肩窝,沉睡般地,轻轻地吻了吻:“不知道,就是不安。其实我超级没有自信,你脸色一变我就害怕,我想留住你,我知道很宝贝,我想尽力留住你……因为我没想过会遇见你这样一个人。”
柳千树又是哭又是笑,吻着他的耳廓问道:“我怎样一个人?”
顾屿杭说不出话,像孩子埋在妈妈的衣襟上哭泣一般,可怜又脆弱。
老半天,他才瓮声瓮气地说:“晚上我要是不见到你,我会睡不着。”
“现在呢?”
“现在也睡不着。”
柳千树搂紧他:“那看没看见不是都一样?”
“不一样,看见了我睡不着也安心,看不见我不安。”
“担心什么?”
“你误会,你说,你误会了吗?”
“我没有误会。”
“真的?”
“真的。”
顾屿杭放开她,细软的月光照着他通红的双眼,只见他孩子气抹了下脸颊,又倾身抱住她:“实话跟你说,不怕你笑话。”
柳千树在他耳畔轻声应道:“嗯。”
“我怕你跟我分手。”
“……我不会。”
“可你迟疑了。”
柳千树攀着他的双肩,神情一滞。
顾屿杭凝视着她,壮着胆子凑过去,嘴唇轻轻地贴上她的鼻梁,心脏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柳千树倏地闭上眼睛,笑音带着哭声,像刚被欺负过。
顾屿杭离了她的鼻梁,脸颊耳廓红得发烫,无赖般地说道:“不许生气。”
柳千树捶了他一拳:“生气了。”
“不许。”他抚着她的脸颊,蛮横地揽到胸口。
柳千树从他的臂弯中仰起脸来,眼眸带着光彩,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我不会跟你分手,但你也不许欺负我。”
“我不会。”
“你当然说不会啦。”
“我会证明给你看。”顾屿杭认真地说。
柳千树踮起脚尖,飞快地吻了一下他的脸颊,转身跑上一级楼梯:“我相信你的。”
* *
一缕曙色落在木质地板上,昨夜未关紧的窗户缝隙,清晨的凉风丝丝渗入。柳千树裹紧了被子,忍不得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尖。
来电铃声夺命般叫嚣起来,她把脑袋埋进被窝里,手掌握拳紧紧地捂住耳朵,还是抵挡不住叫人抓狂的噪音。
宴景然在门外用力地叩了几下门,喊道:“手机关掉啦,吵死了!”
柳千树带着起床气爬起来,一看来电显示,险些怒发冲冠。
她接起电话,没好气地问道:“干嘛啦?”
“还没醒啊?”顾屿杭的音量顿时矮了一截。
“当然啦,这才几点----”柳千树一看手表,“怎么十点啦!”
“你再睡会儿吧。”
“我不睡了!”她一脚踢开被子,倏地一着凉,又打了个喷嚏。
顾屿杭连忙问道:“肚子还疼吗?”
他还记着这茬呢!
柳千树没来由地笑起来:“不疼了,昨晚非礼你之后就不疼了。”
“非礼我……”对面传来清澈的笑声,“别感冒了,衣服穿多点,早晨冷。”
“都快中午了。”
“你也知道哦?”
柳千树不好意思了,说道:“我去洗漱啦,下午见。”
“嗯,下午见。”
她把手机扔下,走进盥洗室洗洗刷刷,看着镜子前贴着便利贴,默念了几遍:“live ld prr.”
英语词句已经一个多月没换新了,柳千树揭下这张沾满了水渍的便利贴夹进书册里,翻开语录集又写了一句:“get , gror.”
贴了上去。
下午两点钟,顾屿杭敲门。
柳谨川跑去开门,因为知道是他,所以格外地高兴。
宴景然正在阳台给花草浇水,这会儿头也不回大声问候道:“来啦!”
顾屿杭微微一怔,颇显受宠若惊,礼貌地回道:“伯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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