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黄魏紫墨玉?”二郎随口便说出了好几个牡丹的品种名字。
“不是都说牡丹是花之富贵者吗,好多读书人都标榜自己喜欢莲花或是竹、松柏,以示自己清高、不与世俗相类。”
二郎顿了顿才道:“我倒觉得你这样才好,什么都会看,什么都能品。除开那些是真的格外偏好一种花的,或是真的如花般品行高洁的,大部分人也不过是沽名钓誉罢了,偏却还因此而看不起旁人。”
“这样的话,此时说说也就罢了,出你口入我耳,此后便不要再提了,”谢笙告诫道。
“你就放心,我还能不知道分寸?”二郎道,“也只是在你面前,才说两句心里话罢了,若换了旁人,我是半句都不肯多说的。”
二郎这也没说假话,在面对外人时候,他一向是进退有度,只是在面对谢笙的时候,他总是保有一种较为轻松的姿态。
马车摇摇晃晃的,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了城门,此时都已经快要到去谢家庄子上的岔路口了。
谢笙这才发现,这马车周围大都是自己带来的人,唯一一个陌生的面孔,还是个和他们差不多大的小孩子。
那个孩子不大爱笑,在谢笙看过去时,缺陷的十分敏感,几乎是立刻就抬起了头,眼神像是刀子一样,刮到了谢笙的身上。不过在分辨出谢笙身份的下一刻,他就立刻低下头,展示出自己温顺无害的一面。
这必不是一个普通人。
谢笙只看了一眼,便下了定论。
这个孩子身上带着血腥气,也带着一种极为敏锐的直觉。
谢笙一直知道皇家有暗卫这样的说法,就像是谢家也有不为人知的后手一样。谢笙自然有理由怀疑,这个孩子是特意被派来专程在二郎身边照顾的暗卫。
“怎么只带了一个小孩子?”谢笙很快移开了自己的视线,问身边的二郎。
“先前不是说要扮做商队吗?”
二郎闻言笑了起来:“商队哪儿能直接就在城里,也太过显眼了些。”
“母后在城外也有个庄子,他们便都暂时在那个庄子上歇脚。方才咱们出城时,就已经有人抢先一步去通知他们去了,想必这会儿已经在等着我们了。”
谢笙这才回过味儿来。
可不是吗,二郎哪里需要这么面面俱到。
如今二郎会跟着出来,不过是朱王妃和皇帝想要找个借口让二郎暂时远离皇宫那个环境,也多见识见识外头的东西。
这个商队本就是保护他的人,只是为了不至于太过高调,才扮做了商队。
如果有人想要查探,是轻易就能查到的。
虽然这会有行踪暴露的危险,但谁会在这个时候对二郎动手呢?
淑妃尚且自顾不暇,贤妃也腾不出手。高家生怕朱皇后对他们赶尽杀绝呢,要是此时动了二郎,只怕朱皇后就真的要和高家不死不休了。
所以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二郎在外,也是非常安全的。
而这样轻易的查到二郎的行踪,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如果二郎在外面得罪了什么人,那人查到了二郎的真实身份之后,想要做什么,也要仔细掂量掂量,自己是不是承受得起牵连亲族的后果。
这算是光明正大的白龙鱼服了。
谢笙想起了一件之前的事。
“上回说高三娘身边的奴婢和沈睿的事,娘娘是个什么想法?”
“不过都是些个小角色,哪里值得母后费这个心思,”二郎顿了顿又道,“只是母后也说了,他们若是乐意,就叫他们成了便是。”
二郎压低了声音:“高家才没了一个被护得好好的孩子,一旦发起疯来,谁也拉不住。高家想要借着姻亲将高三娘给摘出来,父皇母后也想趁着这个机会,给高家上一道枷锁。”
谢笙正恍然,高三娘身边的奴婢出现在那样的地方,原来也是博弈的后果时,二郎又说了一句。
“那沈睿和高三娘互相有意之时,母后就已经派人调查了沈家了。”
“就沈家那个样子,高三娘若是嫁过去了,凭着她的脾气,只怕还有得磨。”
谢笙一听就明白了。
高三娘脾气宫里人尽皆知的不好,沈睿出身又低。
若是高家还在,就算是沈家是那么个样子,沈睿甚至沈家也只有捧着高三娘的份儿。
偏偏很快,高家就要不在了,到时候,两个人之间,只怕别说是不如现在,能不能互相扶持着前行都说不准。
谢笙摇了摇头,却没说什么。他所想要的,也就是朱皇后的态度罢了。至于高三娘日后若真是和沈睿走到了一起,过得怎么样,那是人家的家务事。
谢笙可没有乱七八糟的怜香惜玉的心思。
两人默契的跳过这一段,重新将注意力放到了地图上。
“时间还早,等去了洛城我们去河道,”二郎道,“听说这一带的河道九曲回肠,又有奔腾呼号之处。若不能见,实乃憾事。”
谢笙先前走水路,就经过了二郎想看的九曲回肠的河道,此时被二郎提出来,也还是应了下来。
“我旧年也只是坐船这么走过,却还从来没有试过总揽全局,”谢笙也有些跃跃欲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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