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延福斋的丫头们气急败坏地跑出来,直拿着笤帚把她赶入屋内。
锦虞脸色铁青:“公主,如今延福堂已经成了冷宫,佟毓敏得了失心疯,你也算报了当日之仇。”
我苦笑道:“我与佟福晋何来仇怨?锦福晋记错了吧。不过没想到,佟福晋竟落得这般下场,她母家的权势也救不了她的处境吗?”
锦虞冷笑一声,道:“公主以为琼华要对付一个人,还会让她有翻身的希望吗?你、我,都曾是她的一颗棋子而已。在前朝,琼华的势力已经渗透到两百旗的内部,佟毓敏的阿玛自顾不暇,哪有时间再来管他这个女儿的是非?”
我冷然道:“王爷就这样坐视不管?佟毓敏毕竟也是他曾经爱过的人。。。。。。”说这话时,我想到的却是自己。
锦虞嗤笑道:“自古无情帝王家,你怎么知道王爷之前宠着佟毓敏是因为爱而不是利用?别忘了,佟佳氏是太宗帝赐的婚,你不会以为,王爷对太宗帝真的心悦诚服吧。”不知是否想起了伤心事,她又哀怨道:“其实何止是佟毓敏,我们这些女人,又有哪一个不是被利用的呢?王爷的真心,就如天上的星辰月,遥不可及。只是,我始终想不通,你除了这张脸,一无是处,对王爷而言,有什么价值可言,偏偏他对你,却是与别人不同。”
我突感无以言说的悲凉,如果非要说利用,我也并非全无价值,至少大明公主的身份可以为他笼络不少汉臣。
我摇摇头,尽量不让这些言语成为我的心结,脸上重新挂着笑意:“侧福晋多想了,我不过是个前朝的罪臣之女。”
锦虞见我依旧三缄其口,完全得不到任何好处,走着走着便悻悻地与我分了道,只是在分开时提醒我,禧春堂任何人的话都不可信,若要自保唯有呆在疏星阁。
第三位来客我期盼已久,即使她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她,只不过未料到千言万语在心底,到头来只是一句:“请坐。”
第55章 芸溪
芸溪行了礼,道:“谢公主。”
我实在装不出笑脸,命婢女给她上了茶,芸溪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幽幽道:“有时候路过银安殿,我还会回忆起奉茶当值的日子。人是算不过天的,我与她情同姐妹,可最后我还是婢女,而她却是栖在梧桐的凤凰。”
我兀自感叹原先还不相信李南珠信中所言,不相信芸溪会是琼华安插在我身边的眼线,更不相信她会处心积虑地作出害人流产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儿来,直到亲见她侍奉在琼华左右,眼下又说出这番话来,我才相信,天真烂漫的芸溪,不过是我的一个幻想,所有的掏心置腹,所有的设身处地,不过是一个假象。
我不想客套也不知如何面对她,多少个不眠夜,我们谈天说地,她知道我太多的秘密,今后我们两人的交集,注定只是带着面具的寒暄,别无其它,我略有些伤感:“道不同命不同罢了。我也十分羡慕,大福晋身边,有芸溪姑娘这样聪明剔透的人儿。你来,有什么话要说?”
芸溪淡淡的眉毛微微蹙起,嘴角抿了一下,欲语还休。
我摒退下人,她才略带急切道:“疏星,我来只是提醒你,无论如何,千万不要和琼华作对,千万不要,你不知道她的手段……疏星楼是个意外,她虽然恨你,却无法违拗王爷的心意,但若被她找到你其他的把柄,她绝不会手下留情。”
我似乎看到她眼里闪烁的光,心情随之跳跃:“如若非要作对呢?你会帮谁?”
芸溪倒吸一口凉气,想是未料到我会问这么刁钻的问题。
在她眉眼低垂的一刹那,我已经猜到了答案,不想再为难她,我道:“芸溪姑娘不要介怀,我怎么会和大福晋作对呢,而且你记错了,我是朱莹雪,不是什么疏星。”其实心里清楚,作不作对,又岂是我能说了算的,毕竟从我入府起,琼华已经开始算计我了,从那次赐我绫罗绸缎,把我化妆成东苑书房画像上的女子起,我早已落入了她的棋盘。
芸溪急着告辞,我知道这可能是我们之间最后一次单独见面,有些不忍道:“芸溪,你可有与意中人……”
芸溪愣了一下,嘴角微微颤抖:“芸溪福薄,公主休要再问。”
她从怀里掏出手绢包好的书籍,正是我亲自手绘送她的《西厢记》,眼中泪莹莹道:“这本《西厢记》,我以后,都不会再看的,送给公主吧。”
我见她竟随身携带我赠与的书籍,可见并非全然只是琼华的牵线木偶,奈何又与我作出生份的样子,难不成是为了让我故意疏远她?我细想之前接触过的大福晋,言谈举止让人如沐春风,是不折不扣的大家闺秀,何至于让锦虞、李南珠和芸溪草木皆兵,越发觉得自己胡思乱想,可笑的很,感情好就是感情好,淡了就是淡了,假的就是假的,何必非要编排一个理由呢。
***
转眼间,已到了顺治三年的秋末。
多尔博于这半年里长高了不少,他平日里射箭骑马,力气也比一般的孩童大出不少,这厢里见天气清朗,嚷着要同我到外头放纸鸢。我慵懒惯了,不想出去,于是拿我手里快完成的伽利略望远镜搪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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