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惊,未料到弘光帝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也许他的内心,也曾内疚过,自责过,也许正如他所说的一切都是无奈之举,可是我始终觉得保护妻女,应该有更好的方式吧,即使如西楚霸王穷途末路,最后杀了虞姬,也是自刎乌江,崇祯帝最后也是自缢殉国,而我的这位“爹爹”,此刻锦衣华服好端端地坐在戏台前看戏,不知朱萤雪的妈妈和姐姐们泉下有知听到他的这番“悔悟”说辞,会不会感动落泪!
我冷冷道:“谢父王!”
戏台上正在唱着明□□梦游西岳,台下君臣一片心驰神往。
我无聊地东张西望,突然对上一双色眯眯的眼睛对着我笑。
正是马士英。
我厌恶地转过脸不去看他,却听他不识趣地搭讪道:“公主真是花容月貌!”
我正疑心他藏了什么坏心思,只听他道:“皇上,公主美貌无双,是我们弘光朝廷的福气啊!眼下因为东来太子一事,宁南侯左良玉以‘清君侧’为名造反,二百多里长的军舰,浩浩荡荡地顺江东下,迫在眉睫。虽然南京城西侧筑有扳机城抵御叛军,怕也是抵挡不了多少时日,我朝同僚们绞尽脑汁,始终想不到什么好的计策,如今公主归朝,真是解了燃眉之急。听说宁南侯的儿子左梦庚尚未娶妻,如若皇上把萤雪公主许配给他,定可以平息这场战事。”
作者有话要说:
什么都不说了,上个了榜,埋头更新
第44章 踏破铁鞋无觅处
弘光帝点了点头,打量了我一眼,道:“萤雪,此计甚好……”
这马士英果然气量狭小,这不明摆着伺机报复吗?而且我的这位父皇,不是刚刚才答应我让我好好呆在南明做我的公主,怎么转眼就变了卦?我把头侧向一边:“我不愿意。”
弘光帝略有不满。
马士英站起来,阿谀中带着逼迫:“公主,听说左梦庚一表人才,一早就被宁南侯定为世子,如今宁南候更是让他挑大梁封他做了大将军,可谓不可多得的人才,与公主甚是般配,如若因此能够为朝廷解了燃眉之急,岂不是双喜临门?”
“如此说来,我还得谢你不成?”我看穿了马士英想通过联姻送个人情给左良玉,但牺牲朱萤雪的幸福,却显得很是卑鄙。
弘光帝皱着眉头,用冰冷到无以复加的语气道:“如此,萤雪,你既是大明的公主,该当为朝廷解忧!”
我冷冷地看着弘光帝,心如磐石,一则我是司马疏星,并不想承担 “肯将荣华付太平”的义务;二来即便置身事外,我也觉得联姻是对女性极大的不尊重,历史上多少窈窕淑女,被逼仄到无路可退,把对爱情的幻想和幸福的渴望埋葬在万里之外。什么‘红颜祸水’,什么‘功名卫霍同’,什么‘怀柔之策’,根本就是‘社稷依明主,安危托妇人’的说辞,我不得不为朱萤雪说句公道话,怒目而视:“父王,‘汉家青史上,拙计是和亲’,南明一众君臣纸醉金迷,却要一个弱女子肩负起退敌重任?不怕被人笑话吗?”
弘光帝恼羞成怒,当众扇了我的耳光,大骂我放肆,目无君父。
我反应过来,按照这封建社会的准则我的确大逆不道了,哪有女儿指责父亲的道理,何况我的“父亲”还恰好是个皇帝,父女之上,更是君臣。
我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有点心疼起朱萤雪,索性这一切她不用亲历,索性她不用一次又一次的亲证生父的自私与懦弱,索性我是司马疏星,一朵直面风雨的向阳花,远比金枝玉叶顽强且自主,不会被动地受人摆布和利用,于是我乘着身旁侍卫松懈,一把抽出佩剑,直往马士英的胸口砍去:“都说了叛军是以‘清君侧’为名攻打过来,清君侧清的不就是你马士英吗?大人打着和亲的如意算盘想要保住自己的富贵荣华,却置公主的个人幸福和百姓的安危于不顾,简直无耻卑鄙,不如我直接砍了你,也不用等叛军杀过来了。如何?”
我这一举动惊呆了所有人,一时人仰椅翻,马士英连滚了三个跟斗躲过了我的三剑,一边扶着官帽躲到弘光帝的身后,大喊公主疯了。弘光帝大为光火,勒令我住手,并让侍卫夺了我手里的剑,把我压回我的闺房软禁起来。
我哪里还能动弹,只不过没杀了马士英,不知道他又能给我惹出什么幺蛾子,这祸害一直暗中算计着朱萤雪,让我平白吃了不少苦头,这下总得让他知道我不是那么好摆布的傀儡,收敛收敛肚子里的坏水。
台上还在咿咿呀呀唱着朱元璋崛起布衣,纬武经文,统一方夏。
“这梨园里,尽是华夏文明之殇!”我大骂道:“汉家清史上,洪武帝武定祸乱,文致太平,可惜文治武功的基因没有遗传下来,只遗传了肥胖体态。英明皇帝日防夜防,防不了子孙的基因变异,滑稽啊滑稽,可惜啊可惜!”
在一片“公主疯了”“公主大逆不道”声中,我被押解而去。
朱萤雪的闺房设置在金陵城外秦淮一所庞大的龙舟之上,内里婉约精致,一层不染,没有丝毫骄奢之气,我正好奇是谁的手笔,只见跟前的小丫头一眼不眨地盯着我看,见我时而皱眉,她吓得跪下道:“公主,是哪里不对劲吗?这房间的布置是和福王府您住的一模一样啊!难不成是这百合花叶子上蒙了灰尘,碍了你的眼?”她也不等我开口,自顾自地拿起抹布准备去擦花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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