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他恶贯满盈,我毕竟害了卿卿性命。
我只觉得在世界呆得越久,司马疏星的印记就越弱,相反的,朱萤雪的家世和容貌都太过鲜明,鲜明地似乎能把司马疏星整个吞没了。
就这样胡思乱想地吹着海风,梦中又遇恶鬼索命,张着血盆大口露出獠牙,我闭上眼睛依偎在多尔衮的身边,那熟悉的感觉恰似寒冷孤寂的雪夜他怀中的温暖,让我不再恐惧。醒来时,我发现原来是身上盖了那件黑裘,玉淑怕我着凉,特意翻出来的。
快中午时,我陪着姜姐姐观鱼,突然贞兰上气不接下气道:“公主,不好了,不好了。”
我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洛迦山上布满了官兵,说是在找人。”
我撒着鱼粮,看鱼儿争先恐后地冒上水面撕抢。
贞兰睁着大眼睛,意味深长道:“据说是找李大人。”
玉淑惊诧道:“不会是和我们公主有婚约的李行益大人吧?”
贞兰猛地点点头。
我假意道:“哦,这么个大活人,怎么会不见了呢?”
贞兰正要说话,姜姐姐却似受了刺激,嘴里念着:“李行益毒死了世子!他是杀人犯!”一边往寺外跑。
我们还未来得及拦住她,她已经撞上了迎面而来的赵氏。
赵氏怒气冲冲,一把将姜姐姐推到地上,横冲直撞入得寺内,大声道:“来人啊,给我搜!”
瞬时二三十个官兵夺门而入,把普门寺翻了个底朝天。
我若无其事道:“昭容娘娘,在找什么?”
赵氏道:“李行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管家曾听他提起过要来这江华岛。本宫怀疑,他死在这普门寺里。毕竟,江华岛上除了你这个未婚妻,没有什么他惦念的。”
贞兰道:“娘娘,我发誓,这几天,我们从未见过李大人,他肯定不在我们这里。”
玉淑也道:“是啊,昭容娘娘,这洛迦山上连只苍蝇都没时间搭理我们,李大人这么大的人,如果真来过普门寺,我们不会没看见的。”
我心道还好李行益没有亲口告诉别人来江华岛是来找我的,赵氏的推测也没有根据。况且贞兰和玉淑说得情真意切,用不着我费力演戏。
整个洛迦山被掘地三尺了,也找不出李行益的半个人影。
江华岛太大,洛迦山上找不到人,线索就断了。赵氏恼羞成怒,突然一把抓起地上的姜嫔道:“李大人虽说是我娘家亲戚,更是我朝重臣,他昨天明明跟管家说了来这江华岛,怎么两天都不见人影。来人啊,把姜嫔拖下去严刑逼供。”
我拦住准备动手的侍卫道:“昭容娘娘,姜嫔如今自顾不暇,她怎么可能去谋杀他人?而且这几天,我们几个都是形影不离,如果娘娘不信,我也可以对天发誓……”
“不用了!”赵氏打断我:“看来,公主关心这个姜嫔更甚于您的未婚夫婿,这倒是让本宫吃惊!姜嫔对故太子之死颇多微词,定是她谋杀了李行益。”
我心道: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赵氏一箭双雕,说到底,还是不想便宜了姜姐姐。奈何我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姜姐姐被她带走,于是拦在她身前:“如果昭容娘娘定要带走姜姐姐,就把我也带去严刑逼供吧。”
我心跳地厉害,虽说从参和他们刺杀多尔衮一事起,我便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可是事到临头,依旧怕得厉害,不知朝鲜的大牢都有些什么残酷的刑罚。
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突然有侍卫来报,凤林大君来访。
听到这四个字,我反应了好长一会,才回想起来,这个凤林大君应该就是昭显世子的弟弟,李淏。因为世子李凒身亡,所以李淏能在短短的两三个后就被清廷放回。我曾与他有一面之缘,李淏一表人才,才干不亚于世子李凒,只不过在满清时事事有李凒珠玉在前,所以显得有些黯淡,不过也正因如此,朝鲜王对他这个不参与任何党派的儿子颇为放心,回国后没多久就册立了世子,只不过我与他并无交集,不知他怎么会来拜访我?
凤林大君李淏踏入普门寺破旧的门槛,先郑重其事向我行了礼,随后与赵昭容客套几句,又对神志不清的姜姐姐问候了几句,最后定睛看着我,道:“公主别来无恙!公主怎么住这么简陋的普恩寺?是吾国怠慢了,我这就上奏父王,为公主选一处更舒心的住所。”
李淏就这么几个简率的动作,寥寥数语,任谁都看得出来,已经表明了立场。
我本对这分亲非故的示好很是狐疑,只不过在这紧要关头,却很是受用,微笑道:“多谢世子挂怀,我很好。”我看了一眼旁边的赵氏面色尴尬,心里更有了底气,道:“江华岛普门寺人烟稀少,很是清净,正符合我心意。八旗胡虏蛮横,汝国不惧强压,与我明朝暗通款曲,忠义之心实属难能可贵。”
李淏长叹一气,道:“想当初朝鲜倭乱,大明出兵围剿,予朝鲜有再造之恩,上至王侯将相,下至草寇黔首,无不恭心尊崇□□,哪怕是曾经的国君光海君倾金背明,也难逃众叛亲离,最后落得石灰烧眼,流放江华岛的下场。朝鲜上下无不视明如君如父,公主身份高贵,如今公主身在汝国,千万容在下略尽地主之谊去我府上喝上一杯酒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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