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太太叹了口气,松口道:“你去看看吧!我知道你不相信,若不让你亲眼见到你大伯母的惨状,只怕你要以为这一切是大家合起伙来陷害你母亲。”
秦宁之垂在衣袖中的双拳紧紧地攥在了一起,心脏也像是被什么敲打着,一下一下跳得飞快。
母亲啊母亲,您可千万不要干什么傻事啊,否则我如何能帮您?
秦宁之不敢让自己多想,她双手撑着地面,颤颤巍巍地站起了身,然后迈步,朝里屋走了过去。
秦玉之却突然上前拦住了秦宁之的去路,冲着秦老太太哭喊道:“祖母!您不能让四妹妹进去,我和母亲会落得如今这副田地,全都是被她给害的!若不是她一再二再而三地算计我们,我怎么会名声尽毁,被歹人玷污!母亲又怎么会郁郁寡欢,落胎小产!秦宁之她就是一个吃人的魔鬼!对,对,我想起来了,她年初落过一次水,自从她醒来后就像变了一个人,她一定是被恶鬼附身了!对,她一定是被恶鬼附身了,专门来夺人性命的!祖母!您清醒清醒,莫不要再被她蛊惑了去,我怕这样下去,她迟早会害了秦府满门!”
秦老太太的表情瞬间就冷了下来,“混账!谁叫你胡说的这些话!”
鬼神之言是一般人家最忌讳的说法,就算真的怀疑家中某个人被恶鬼附身,那也是找道士悄悄地做一场法师,要是传了出去,只怕人人避之不及。
更何况四丫头还是跟国公府的二少爷订了亲的,说她被恶鬼附身,这不摆明了给国公府找晦气吗?
秦玉之却抹着眼泪,死死地盯着秦宁之,咬牙切齿道:“本来就是!四妹妹自从落水醒来后就像变了一个人,难道祖母您不觉得蹊跷吗?她从哪儿学会的医术?她从前根本连字都不识几个!更何况,更何况她为什么会被顾二公子看上?说她不是用了什么妖术蛊惑顾二公子,谁会信名动京城的顾二公子看得上她一个什么都不是的毒妇!”
这些话全都是孙婉莹教她的,当日在清音寺,孙婉莹问了她很多关于秦宁之的事情,当她得知秦宁之是在年初一次落水生病后彻底变了性子,眼睛顿时就亮了,连说找到了打击秦宁之的法子,还叫她帮她收集证据。
孙婉莹告诉她,现在的秦宁之可能早就已经不是她从前的那个四妹妹了,因为一个人可能会在一场变故后改变性格,但绝不会脱胎换骨,知道从前根本没接触过的事。
一个原本不学无术的无脑蠢货,怎么会突然精通医术,精于谋略算计?
这里头一定有蹊跷,唯一的解释便是从前的那个秦宁之早已经溺水身亡,而现在住在秦宁之躯壳里的,是一个心机深沉,阴险狡诈,要向他们秦府一门索命的恶鬼!
当时她听完孙婉莹的话久久无法言语,可越想越觉得有道理,那些从前想不通的事情好像一下子就清晰明朗了起来。
对啊,秦宁之有猫腻,她或许早就不是秦家的女儿了!
当时她恨不得立刻飞奔到祖母面前揭发秦宁之,就算弄不死她,也要重挫她,叫她永世不得安宁!
可是孙婉莹却让她不要打草惊蛇,说要想一举打击掉秦宁之,这件事还需要从长计议,时机和证据缺一不可。
她当时按耐住了,可方才看到秦宁之嚣张的模样,再想到自己和母亲处境的困境,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她要告诉所有人,秦宁之有蹊跷,她是一个要秦府灭门的恶鬼!
祖母最忌讳这些,只要她说出来了,秦宁之一定会被怀疑的!
秦玉之想到这些,盯着秦宁之,笑得狰狞又可怖。
秦宁之看着秦玉之一副恨不得要将她千刀万剐的神色,想到她方才说的那番诛心之言,突然弯唇笑了笑。
果然她们还是留了后手啊!
智斗不行,使尽阴招。
只是秦玉之真的太沉不住气了。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一招应该是孙婉莹的主意,说她被鬼怪附身,让她被国公府的人厌弃,直到将她打入万丈深渊。
可时机不对,不应该是现在,而应该在她和顾景元大婚的那一日,将所有的证据都准备好,然后给她一个措手不及!
只怕到时候,她是百口莫辩,就像上一世她被人陷害与译表哥有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钉在耻辱架上,接受众人的唾弃。
相比起孙婉莹,秦玉之,还是太弱了。
秦老太太的脸色则更加阴沉了,她手抖得厉害,厉声道:“你越来越混账了!来人,把二姑娘给我带下去,叫她好好反省反省,要她知道不是什么话都可以胡说的!”
几个人丫鬟上前搀扶住秦玉之,秦玉之则挣扎扭动了起来,“祖母!您难道不觉得奇怪吗?秦宁之她为什么在落水后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为什么在她落水后秦府就没有安宁过!祖母,您仔细想一想,您难道还看不出这其中的蹊跷吗?!”
秦老太太的脸上阴云密布,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致。
她确实被秦玉之的话搅乱了心绪。
“二姐姐。”秦宁之适时地开了口,她微笑着看着秦玉之,淡淡道:“我真没想过二姐姐会这样看待我,可二姐姐应该知道,任谁经历过生死,都会大彻大悟的,就像我从前以为二姐姐温柔大方,善解人意,后来才明白,一切都是假象,难道只有继续被二姐姐骗下去,我才是从前的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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