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1点的城市里的灯光,把天空的边缘染成一片带着灰白的红色,城市此时正在朦胧中入睡。而那燥热的天气像是一条用热水浸湿了包裹在身上的毛毯,即便是深夜,吹在脸上的风也是黏糊糊的,遥远的地平线上方,一架飞机正从上空慢慢接近,机翼上的灯光闪烁着飞向赤鱲角国际机场。
十几分钟之后,马航的一台波音777跟回廊联结,三三俩俩的旅客通过回廊走向出口,一名体型瘦削、皮肤黝的男青年背着也一个55l的登山包快步超过人群,原本戴在头上的软檐帽此时随意地插在登山包的左侧,跟空荡荡的水壶放在一起,乱蓬蓬的短发下眼神懒散,嘴角有一个明显的疤痕,裸露在短袖快干t恤外面的手臂肌肉盘虬纠缠,十指修长,指关节上层层老茧。在他的身后,一名看上去十分年轻的女孩也背着一个40l左右的登山包,一路小跑到他的身边,略带急切的用粤语问道,“蒙先生,我们可以互相留下一个联系方式吗以后我们可以很多地方相约一起去的啊。”
自称蒙政的孟铮一边大步朝安检中心走过去,一边用似笑非笑眼神看着旁边继续小跑着才能跟上来的女孩,“林小姐,我最近这两年都大概不会出门了的,所以,我暂时还不知道我会用哪个地方的号码,抱歉啊。”他说的也是粤语,唐文那厮说他粤语说的更接近香港口音。
“哪,我给我的给你,好不好,你可以联系我啊。”小姑娘的眼神里充满着崇拜。
“好吧,你说出来,我能记住的。”孟铮有点无奈,他不过是在吉隆坡去机场的途中顺手帮这女孩子赶走了几个小流氓,然后又看着这孩子竟然跟自己一个航班又顺手帮她拿了一下行李而已。航程途中,女孩子便跟别人换了座位坐到自己身边,有一搭无一搭的聊了几句,便让这小姑娘萌生了要跟他保持联系的念头。
他不知道,男人这样适量的语言、偶尔嘴角的一丝微笑、略带倦意却在某个瞬间流露的坚锐的眼神以及对女性的温柔谦让,是多么的令小女生着迷。
“啊我写给你吧,我怕你记不住。”小女孩一下子笑了,眼睛弯弯的像上玄月,孟铮站瞬间心神摇晃,想起了某人。
他停下站定,等女孩将手中的纸条交给自己。她大概在飞机上趁自己某个分神的瞬间早就写好了吧他想。他接过纸条便跟她挥挥手,“我先走,再见。”说完便快步离开。
跟安检处漂亮的女警花调侃了几句,孟铮走出安检口,直接走进厕所进到间隔里边,卸下肩上的背囊打开,拿出里边的防水洗漱包打开自制的夹层,从里边掏出另一本护照,将刚才安检过的护照塞进夹层,收拾好之后塞进背囊走出厕所,他看见刚才那名小姑娘正从安检处走出来站在大厅东张西望的,赶紧将帽子往头上一戴,快步走向大门右侧的出租车通道。
这个城市,他清楚地记得自己最后一次来的年月日,具体到某一小时。可是,潜意识里甚至于刻意去忘记当年自己曾经来过,要不是自己从新加坡直飞恐怕会被国际刑警盯上,给自己的行动造成不便,他肯定不会转道香港。
他站在通道口左右看了看,抬手将背囊的腰扣系紧,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支放在鼻子上闻了闻,附近大概是有人抽烟的,不过他并没有向人借火的打算。
他放慢步伐,看看即便是深夜依然人来人往的机场,看着站在出口接送机的人们,有人在开心的拥抱重逢;有人在伤感的挥手再见。
在机场出口的左侧,几十个半大的孩子围在一起嘈杂着引人注目,他们都在t恤外边穿着统一颜色的橘红色马甲,在他们的前面,几名稍大一点的孩子举着一条横幅,上边用英文跟中文写着某个明星的名字,十几名记者模样的人胸前挂着照相机彼此很不待见的互相鄙视着。
孟铮走过他们的身旁,看着那群孩子青涩的模样跟狂热的眼神交汇,没来由的心里一酸。
将军孤坟无人问,戏子家事天下知。
这个世界怎么了
他在排队等出租车的时候,抑制住自己掏出手机联系这边兄弟的念头,抬头看着稀稀落落的星空,直到后边的人轻轻叫唤他赶紧朝前移动,他才发现,前面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没上车了。他对着身后的人点了点头致歉,将背包卸下肩膀抱在怀里,再拉开停在面前的出租车车门上车,然后告诉司机中环附近的一个酒店名字。
明天上午,他追寻着大腾的足迹前往约翰内斯堡。
其实他自己心里有点激动。但他知道这种激动并不仅仅是那种要跟兄弟见面的激动,还有那种肾上腺素飙升带来的兴奋,正是那种前方一无所知,或者是步步陷阱,才是自己兴奋的源头。
他替自己这样的兴奋感到羞愧。
窗外的灯光不断从眼前闪过,他看了看司机在专心开车,便闭上眼,靠在座椅上,右手在背囊前侧的附袋里套出一个一个牙套的上半部分塞进嘴里,并用手调了调位置让它跟自己原来的牙齿相处得更加舒适,再取下手上的腕表,从底部撕下一块1.5毫米左右色的物体,在右耳垂靠近脸部的方位按下去,随即他脸上便有了一个色的痦子。
他知道,自己现在跟口袋里的护照已经一模一样,别人记得他的,也大概只能说出“那个脸上有一个痦子的龅牙男人。”他从口袋掏出自己老旧的手机,花了几秒钟来回忆那家酒店的电话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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