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快醒醒,承儿想回去了。”
“爹爹.....承儿害怕,为何不理承儿......”
我就这样推着地上的爹爹,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下来,我也不知道为何那心底的恐惧突然爆发,就如同娘亲不见了,还有那旦馨花落时,那隐隐的一丝痛楚,我很想抓住很想知道为何会痛,但是我无法形容出来。
直到我那小小的手酸痛得不成样,爹爹还是没有醒过来,我浑身震了一下,好像明白了些事情,我拖着身子躲在角落里,抱着膝盖呆呆地看着爹爹。
“为何.....为何都不要承儿.....”意识开始迷离,我不知道蹲了多久,直到事实告诉我,爹爹真的一睡不醒了,我才反应过来.....有些事该明白。
但是我不想明白,承儿到底哪里做错了?
我突然好困,好想像爹爹那样睡去,而我也无力撑下去,颤颤巍巍地就这样倒在地上,微合的眼眸我看到一道月白的身影,而后便是被抱起来。
最后的一眸,爹爹依旧没有起来,我也安静的睡去。
仿佛梦中,旦馨花火,燃烧了这个世间。
我不懂的世间,直到我明白过来,一切不再。
☆、褚承番外:风起录·浸月霾
七岁。
禇承轻轻挣开灰色的浅眸,无神的深渊,跌进万劫不复。
侍者进来服侍他更衣洗漱,他漠然颔首便不再言语,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习惯如此让别人进屋服侍自己起床,或许是一年前那双和自己一样浅灰的眸子永远合上之日,他便不知道禇承到底是何人。
不知为何喜欢上穿黑色的衣衫,总觉得世间一切都该是黑色的。如今身上的这套衣衫便是娘亲亲手为自己缝制的,刚好是黑色,很漂亮,线头的接驳处能感受娘亲看向自己的一抹观心的笑容。
小小的手紧握了一下衣袖,使着笨拙的轻功飞出了浸月阁,丛林墨去禇承暗色的背影。
路径的延伸早已烂熟在禇承心里,那一个拐弯,每一棵树,每一株草的生长他都知晓。长长的睫毛微颤,如冰珠雕成的瞳眸泄露出半分软意。
于他,无所谓光明,黑暗。
他没有任何犹豫便循着路径的延长走去,路过芳菲,踏过落英,最后就在那湖的边沿停下来,他记得,自始到此。
三十步。
他缓缓抱膝蹲坐在湖边,耳边能听到虫鸣鸟叫,或许还有娘亲的琴声,爹爹的玩笑。
湖色依旧,宁静沉璧,禇承指尖轻划便是一道红光打向那湖中心,一瞬间一个漩涡满开来,水花四溅,落回湖中“叮咚”作响,欢快得不像样。
水滴落尽,而涟漪不尽。
一声惊雷,夏雨滂沱,若是寻常家的孩童定会惊恐地躲到爹娘的怀里撒娇哭泣,可禇承他没有资格,他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夏雨惊雷之时没有再哭泣着寻爹爹娘亲,而是平静淡漠地打开房屋的所有门窗,而后一个人走出去,走进呼啸的倾盆大雨中,最后来到那旧木亭看着旦馨花被雨水打破,看着这灰暗的天地被雨水摧毁,他由心而发的畅快。
就像如今,禇承依旧蹲坐在湖边,不躲不移,不哭不闹,静得宛如一尊石像,雨水很快便将他浸湿。
雨足足下了一整日,禇承便蹲坐了一整日,直到整个世间俨如沉睡,萤火虫偷跑出来围绕着这个毫不动弹的男孩。
谬音使上轻功漂浮在丛林中飞到那湖边,他知道禇承的习惯,每到休息之日便是一声不吭地蹲坐湖边。如今大雨滂沱,谬音也没有执伞,就如禇承那般任凭大雨淹没自己。
他终于找到那个孩子,停在他五步之遥,谬音顿时不知如何开口便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忽而禇承站起了身子,就是一步便堕入深湖,碧湖很快便接纳了这个男孩.....
谬音凝眉,素袖轻挥便将湖水全数分开而后脚下踩风便将那融入湖中的男孩接到怀里,彼年幼时,他便是如此抱着年幼的他,没有话语,只是静静地看着怀里的男孩。
“谢谢师父”禇承只说了这句话便从谬音身上跳下来,一步一步地原路返回。
谬音站在原地,看向那满是水漪的碧湖,心思千转跌宕,猛兽暴雨。每一次禇承和谬音相对而行,直到空气雨水隔绝二人。
“承儿?”一声略有沧桑的声音在禇承右方响起。
禇承没有理会,继续前行,而那声音渐近最后一双微微起皱的双手摸上禇承的头顶,而禇承只觉大雨再也没有打向自己,耳边是依旧慈祥的声音道:“下雨了承儿怎会不撑伞?”
“不喜欢。”禇承冰冷得不似这个年龄的孩童,浅灰的眸中更是凌寒逼人。
“承儿跟爷爷回去如何?”宸老试探般问道,他知道禇承这个孩子很是令人心痛,一年前褚佑死后便是这般样子,没有同龄孩子的欢笑,不喜说话,而他也知道谬音是无情无欲之人,除了教导禇承功课便没有过多的关心爱护。
禇承眸中跳动了些异样,他道:“好。”言罢便不再多言,衣袂轻晃步步渐远,重新陷入雨势中。
宸老无声轻叹,他道:“先生莫不是真的放任承儿如此下去?”
谬音果真从暗处走出来,尊贵的面容上滑过一丝动容,他道:“命,不可改。”
“总要试试,承儿还是个孩子,他还有很长的路。”宸老摇摇头,道。
“他能承受。”
“先生把承儿当做何人?”宸老突然问道,那被岁月印下痕迹的面庞尽是睿智的老者之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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