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小时后出来,天上已经下起了雨。
g站在罗马柱边,给艾德娜打电话询问信息处理事宜,他的臂弯上搭着黑色风衣外套。
约翰爵士递给托马斯一把黄竹手柄黑伞,是自用的fls经典款,他眯着眼一笑:“小心镜头。”
托马斯感到莫名其妙。
g回头看他一眼,随即走进雨幕中。
托马斯快步跟上,撑开伞,举到g的头顶。
g语速飞快打着电话,又艰难地将肩膀把电话夹住,腋下夹着手杖,一手抖开风衣伸进一条胳膊。
托马斯惊心胆颤地看着这位凯旋的勇士心不在焉地穿外套,生怕他一步踩空滚下台阶。
起风了,雨丝斜飞,打湿了裤脚,他小心地把伞微微前倾。黑色的ch’s布洛克皮鞋踏在反射着暗淡天光的积水的灰色花岗岩台阶上,溅起细小晶亮的水花。
电话结束,g将手机放进风衣口袋里。
他们走到台阶下面的广场上,风更大,雨更急,托马斯感觉有点冷。
一辆黑色捷豹缓缓驶过来,停下。他们拉开车门坐进去。
司机没有转身:“g先生?”
g对司机说:“五月花餐厅。”他扭过脸看着托马斯:“下午我们去现场,总要有足够的力气才能对付得了这种高强度的外勤。”他停顿了一下:“况且你早餐也没吃。”
他的神色疲惫,但语气温和,温柔的灰蓝色眼睛出神地看着窗外。
托马斯看着g,觉得自己怕是完了。
他们在市中心的五月花餐厅享受了一顿相当丰盛的午餐。
巴伐利亚白肠蘸上甜芥末口感极佳,饥肠辘辘一上午的托马斯索性大快朵颐。g吃了几口猪肘肉就放下刀叉,却吃光了接骨木果汤。浓稠的紫色汤汁和银勺子交相辉映,非常美观,舀起一点,随即快速地消失在g的红润唇齿间。
托马斯赶紧埋下头去。
明明没有喝酒,他的心脏却跳得厉害。
g坐在扶手沙发上,背对着餐厅大门,托马斯坐在靠墙的沙发上,从这个角度一抬头就看见明亮的纯木德式高窗,深褐色的水波帘头窗帘与窗棂相映成趣,简净高雅又带着点小俏皮的风格令人心情放松。
午饭后,g接到了乔治.菲利克斯的电话,他们找到了本杰明.图卢兹的尸体。
按照照片中泄露的线索,十字宫的信息仓库和处理中心发挥了强大的收集、搜索、分析功能,仅仅凭借着窗户的形状、天花板的材质和桌椅的年份款式和采购记录,用了三个小时,就从存在于报刊、书籍、档案、绘画和监控中的几百万帧图像中找出了室内装修和照片中的最相似的场所。
三个小时,他妈的,还不够我从市区走到十字宫。托马斯面无表情地想。
是下堤区隐匿在某条小巷深处的廉价旅馆。
车子开不进巷口,他们步行进去。
旅馆阴暗潮湿,极度肮脏,房间已经清空了,但空气中还隐约可以闻见可疑的腥气。菲利克斯在之前已经和这里的老板娘谈过话,因为是破败的旧楼,价格格外便宜,而且不用登记,所以颇受流莺们的欢迎。老板娘昨晚喝醉了,根本记不清到底来过多少客人,各长成什么样,她只管收钱就行。痴肥的老板娘酗酒,一头枯草似的头发堆在头顶,瞪着一双水泡眼,和g谈话的时候,幽门螺旋杆菌导致的酒糟鼻尖都要碰到他的双襟马甲上的玳瑁扣子。
十字宫能锁定这里,还要归功于十几年前的性工作者连环被杀案,有一间屋子是案发现场之一。
现在又出了人命。
“没有下水道,没有执照,没有消防通道,没有电子眼。二战后开始的大规模城市建设已经让很多贫民窟消匿于无形,这里却还有条漏网之鱼。”g站在事发房间的门口轻声说。
空气中都是发霉腐朽的臭味,地上又潮又脏,托马斯感觉自己的鸡皮疙瘩都一个个冒出来了。
乔治和几名行动处特勤正穿着防护服戴着手套和口罩蹲在地上寻找线索。本杰明.图卢兹的尸体已经运去了他生前供职的圣帕特里克医院,负责爆炸案的现任法医将会在他们一同工作过的地方为前任法医检查身体。
乔治站起身子,脱掉一次性手套,扔在门外的垃圾袋里:“线索不多。作案人手法挺高明,在别处把他勒死,然后抛尸在此处。——他的住所和供职的医院都没有任何打斗痕迹,艾德娜刚才短信给我,说监控录像显示他在昨晚7点左右和一名《首都先锋报》的女记者共进晚餐,从餐馆出来走到街角就失踪了。而他失踪的地点正好是电子探头的盲区。我们问过了那个女记者,她根本提供不了任何有用的信息,或者是故意不说——谁知道呢,反正他们记者总是标榜自己无所不知,又捏着一点消息故作神秘。”
g点头:“很显然,他们之前做过不少准备工作。托马斯?”
托马斯点点头,说:“刚才在车上,我已经向艾德娜发了邮件,昨晚搭讪我的那个金发女孩和……的那个男人是一伙的,金发女孩的相貌很好辨认,电子监控的录像也非常清晰;但是那个男人有很明显的反侦察行为,刘海很长,从不抬头,衣服上没有太多可以辨认的商标或图案——我只能确定,他应该是在一米七五到一米七七之间,目测大概比我要矮三到五厘米,尖下巴,瘦,声音稍微有点细,在二十到二十五岁之间,黑卷发,是地中海地区的白种人或者是混血人种,也许有拉丁血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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