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来问。
“你是什么人,有什么资格陪我去?”唐十一白了他一眼,“都十点了,你不用去警察局了?”
“要去,梁局长说了,我们还是照样工作,但是不许对日本军队有任何违抗。”白文韬叹口气,“要不,让周传希陪你去?”
“带了人反而不方便说话,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唐十一说,“就算我去了回不来,也只死我一个而已。”
“你又来了……”白文韬伸出手臂去抱了抱他,“我知道你时时可死,但可不可以为了我步步求生?”
“……你这话是哪出戏的?”唐十一皱眉问,“我对不上。”
“哎,我跟你说真心话呢,你当我唱戏!”白文韬刚要发作,一拉开唐十一,就看见他满目笑意了。
“只有不怕死,才能做到更多的事。”唐十一点点头,“我答应你,我时时可死,但也会步步求生。”
爱群酒店经过轰炸以后,顶层那些引以为傲的玻璃大幕墙全都报了废,现在也仅仅来得及把底下的几层换上新玻璃,装潢最豪华的顶层饭厅全都乌灯黑火,任那暮秋江风呼呼地灌进去。
但对于田中隆夫而言,这并无所谓,他只是需要在这个地方,让唐十一知道时移世易,不要再固执己见而已。
田中隆夫还是一身笔挺的皇军制服,透过玻璃转门,大老远就看见了一辆轿车驶过来,唐十一从里头钻出来,是个穿着银灰色格子西装的年轻男人,个子只能算中等偏高一点,但身材颀长,就觉得他比实际的要高。田中隆夫从资料上看过唐十一的照片,也知道他是广州出名的花花公子,跟英国领事的女儿有过勾搭,甚至连自己的表嫂也曾经偷腥过,但实际看见真人时,还是觉得难怪他能吸引女人为他要生要死。
“唐老爷,久仰大名了。”田中隆夫走上前去跟他握手,唐十一当然也用力地回握了,表现得颇为热情,“听说府上被我们误炸了,我还担心你会受伤,现在看到你安然恙就好了。”
“多谢田中大佐关心,钱财身外物,炸了就炸了,反正那地方我住了二十年,也厌了,换个新环境也好。”要论装糊涂,唐十一是一点儿也不会让人看出破绽的,他憨厚无耻地回答着,俨然一个只知道伸手要钱的二世祖。
“唐老爷一个人来?”田中隆夫看了看门外那辆汽车,里头除了司机并无他人。
“我是来求皇军给我生意做的,自然不能让别人知道内幕,来分一杯羹。”唐十一比田中隆夫先开口,对方脸上便升起了一种傲慢的优越,“外头人多口杂,我们还是进去再谈吧。”
“好,唐老爷快人快语,我们进去再谈。”
两人一路寒暄着到饭桌边落座。田中隆夫早前听说唐十一对付皇军的手段,满以为会是个目中无人的傲慢人物,早就做好了先礼后兵的打算,但此时他见唐十一的态度十分亲善,还反过来求皇军的合作,也就不急于把话说死,等菜都上完了,才开口道,“唐老爷,虽然我们是第一次见面,但你的态度让我感觉到,你是有诚意想要跟皇军做朋友的。”
唐十一连连点头,“当然了,我是很有诚意跟皇军合作的。”
“但你之前的所作所为,实在无法让人相信,你会真心诚意与我合作。”田中隆夫看着唐十一的眼睛,后者的眼神越发清澈见底,似无任何盘算,“唐老爷凭什么让我相信,这不是你的缓兵之计?”
听了这话,唐十一叹了口气,“大佐,‘缓兵之计’也得有兵才能缓啊。我的人马早就在你们的轰炸中死光死绝了,剩下那么一百来人跟着我求口饭吃,老实说,我自己都养不起了,还怎么养他们呢,正所谓人为财死,唐十一也是个俗人,不过是求财而已。”
“如果是这样,那唐老爷就请你显示出你的诚意了。”田中隆夫眯起眼睛来,招招手让侍应生给他倒上红酒。
唐十一凝着眼神看了田中隆夫一会,笑了笑,“一个月内,三十间烟馆,五五分账。”
“五五分账?”田中隆夫猛地把玻璃杯摔到了地上,几滴红酒溅到了唐十一脸上,“唐老爷,我觉得你完全没有合作的诚意!”
“田中大佐,行内规矩五五分账已经很公平的,当然了,为表诚意我愿意分账。”
“唐十一,你不要以为只有你一个人能搞鸦片生意,昨天,有一个叫陈思齐的人找过我,他说只要得到皇军的允许,他愿意跟皇军七三分账。”田中隆夫皱着眉头,似有所思地站了起来,走到了窗户边上。
唐十一端了两杯红酒过去,“大佐,你好像搞错了,我是要跟‘你’分账,可不是跟皇军分账。”
“嗯?”田中隆夫一愣,“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也没有。只是,唐家搞鸦片生意这么久了,我有相熟的进货门路,知道烟民的习惯,知道怎么样引来更多生意,俗语说,做生不如做熟。”唐十一把一杯酒递到田中隆夫跟前,似笑非笑地说道,“只要大佐让我在搞鸦片的同时,把银号洋行、赌坊妓院、当铺钱贷全都给开回来,那赚到的钱我会照样给皇军分账,而那鸦片的账目……”他凑到田中隆夫耳边低声说,“我就只跟大佐你来分了。”
田中隆夫依然是皱着眉的,但他接过了唐十一的酒,“不是我不让你开,但你有能力开吗?全广州的商行,也能都听你的?”
“大佐,这些事,就让我来烦心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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