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做得很好,高中前那些人就教会了我怎么控制自己,才送我出去读书,”巫赫说,“我跟巫连不同,甚至在超脑症犯病的时候,也没有让那些不知情的老师们受到我的影响。”
说着,巫赫有些讽刺地勾了一下嘴角:“但一直到今天,老师跟我说了催眠体这个词,我才知道原来像我跟巫连的这样的人,还有一个名字。”
裴楚伸出手,也不管是不是还在大街上,紧紧地抱住了巫赫。他觉得巫赫需要被拥抱一下,他也迫切地需要抱住点什么。
“你跟巫连是不同的。”
巫赫身上带着跟他同样的烟味,把头压在他的肩膀上,放轻了声音:“既然今天突然聊到这个,有些话我一直想跟你说。”
“嗯。”
“很奇怪的事情。我第一眼看到老师的时候,就发现你看我的眼神跟别人看我的眼神不一样。”巫赫说,“后来你成了我的老师,那种感觉更加强烈了,你的眼睛总是那么清明,你跟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样。”
巫赫掐灭了烟,松下了紧绷的肩膀,靠在公交车的站牌上,冲着裴楚笑。
“老师说得对,我跟巫连肯定是不同的。我遇到的是你,他遇到的是宋辰逸,所以我被治愈了。”
话音落地,两人陷入了漫长的沉默之中。城市的黄昏总是无比的短暂,那点单薄的夜色很快就变得浓郁,连遍地的霓虹灯都压盖不住,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填满了每一口空气,连带着那些同样无孔不入的不安和焦虑。裴楚透过这样让人窒息的空气看着巫赫的脸,突然想起了那天巫赫带着围裙在厨房里问他:“你相信命运吗?”
这是他们的命运吗?
裴楚叹了一口气,摸了一下巫赫柔软的头顶:“说完了,回去吧,晚上有点冷了,夏天也快过去了。”
巫赫站起来,等了一个红灯,跟着他一起过了马路,重新回到一年365天恒温的写字楼里。过了下班时间之后楼里冷清了不少,大厅边上的星巴克零零散散地坐着几个加班的员工,有些还带着电脑,边吃边工作。
“开完会之后有两场审讯需要我亲自做,得到很晚,老师先回去吧。”
“我等你,”裴楚进了电梯,“我们的手术是什么时候?”
巫赫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裴楚的侧脸:“……这周末。”
裴楚道:“当初巫家给巫连挑老师废了那么大的力气,你们所说的手术,其实只是一次类似于骨髓移植的治疗手术吧?”
巫赫的身体僵了一下,没有说话,挪开了视线。
裴楚笑了笑,也没有再问:“我明天就去医院体检,你陪我去吧。”
巫赫握住了他的手:“好。”
顶层的会议室还亮如白昼,他们出去买烟的时间,那群人一个都没有走,桌子上还放着吃剩的外卖,一看到裴楚,有好几个人走过来想要找他,巫赫把裴楚送进办公室,在他们面前关上了门:“那件事情我们再聊……”
裴楚在办公室里等了很久,中途出去上厕所路过会议室,好几个人看上去很激动,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巫赫面无表情地坐在最前面,手里捏着几分文件,等他上完厕所回来还保持着这个姿势,不知道是不是在走神。
裴楚也在走神,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是宋辰逸和巫连的脸。巫赫的那句话让他很怕,他必须把调查继续下去,如果不弄清那两人真正的死因,也许他和巫赫就正走在他们的覆辙上……
想着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明明只是浅眠,却被塞进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清晰的噩梦。他看到自己躺在手术台上,医生抽干了他的脑髓注给巫赫,巫赫却发起狂来,被几个护士按着,这时候从手术室外面冲进来蓝野霖和宋辰逸,他们都在笑,一边笑一边亲他的脸颊,嘴唇像死人一样冰凉……
梦的远处,隐约有什么人在聊着合同的事情,声音很小,断断续续地,似真似假:“……还没有撕破脸皮……是一次机会,巫先生,你知道的,政府那边在做研究……很久了……”
“别说了,我明白。”
那声音没有了,裴楚在梦里面觉得很冷,冷到骨子里的冷。他发现自己站在一块巨大的墓地里,左边的碑上写着宋辰逸,右边的碑上写着巫连,中间的碑上写着巫赫。他一个人站在这三块碑里,全世界的冷风都灌进了他的血管里,倒流进他的心脏,让他不停地发抖。有人拉住他僵硬的手指,他大喊一声从沙发上坐起来,脑袋里一片天旋地转,梦境跟现实倒在了一起。
巫赫单膝跪在沙发前,紧紧地皱着眉,担心地看着他。裴楚睁大眼,就着对面写字楼里透过来的光看着他,用还在发抖的手捧住了他的脸,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胡乱道:“都没关系了,无所谓,只要你好好的,你不要出事……”
“我会出什么事?”巫赫温柔地搂着他,“我的超脑症好了,巫家的事情也稳定下来了,老师也好好地呆在我身边,我一点事都没有。”
巫赫的体温让裴楚稍微冷静了一点,他站起来,把桌子上剩的冷水一口气喝了个j-i,ng光:“你说得对,什么事都没有,我们的手术干脆也别做了……”
巫赫安静地看着他:“好。”
“……不行,”裴楚重新坐回沙发里。巫连在遇到宋辰逸后也有过好转,但最后却突然恶化死亡,谁知道巫赫现在又处于什么样的阶段,“还是不行,手术还是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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