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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剑挑了枫情雅岸附近一家小店,下班后便直接打车过去了。他刚安排了几个下酒菜,一抬头,看见一个瘦高的男生走进门来。
他愣了一下,才恍然想起已经有些日子没看见傅冲了,“我的哥哎,这是……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吗?我差点都要改口叫声傅叔叔了,您倒是刮刮胡子再出门啊!”
傅冲没有理会他的贫嘴,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坐了下来。他看起来瘦削了很多,脸上的胡渣很重,大概有几天没刮了,不知道是不是小包房的灯光太暗,整个人似乎笼罩着一层灰蒙蒙的光雾,说不出的憔悴落寞。
“别点太多了,最近胃口不好,吃不多少。”傅冲对董剑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董剑觉得那笑容里有着一股说不出的凄凉味道。
“看出来了,你这脸上明晃晃写着五个大字——本人没胃口!我说冲哥,真没想到,林市长的事儿……对你影响这么大,你辞职那会儿,我他妈整个人都傻了你知道不?”董剑一边关上包房的门,一边朝傅冲感慨着。
傅冲没有接他的话,只是若有所思的用手指轻轻弹着桌子。
“叔和婶儿得老生气了吧?”董剑让服务员先拎过来一箱啤酒,他给每人先打开了两瓶。
“嗯,挺生气的,不过现在好多了。”傅冲拿过一瓶啤酒,倒了一杯,干了下去。这几个月父母和自己之间因为辞职而发生的过往像快进的镜头一样快速闪回了一遍。那伴随着震惊、愤怒、责骂、伤感、包容和接受的过程像一部苦情的乡土剧,而自己和父母双亲仿佛变身成为剧中的主角,剧情虽然是那样的简单,过程却痛苦的让人不堪回首。
店里客人不多,菜很快都上齐了。董剑关心傅冲去深圳后有何打算,想把自己一个在那边发展的战友介绍给他,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多个朋友就多条路。两人谈了一会儿,董剑发现傅冲似乎对自己的话有些心不在焉,面前的酒瓶子却越堆越多,远远超过了自己。他根本不用劝酒,手起杯落,一杯又一杯,倒像是一个贪杯的酒鬼。
“哥,冲哥!慢点儿,喝急了胃疼!”董剑抓住他又要倒酒的手。
“没事儿,这点儿啤酒,我胃没事儿,不像他那胃,喝一点就嚷嚷不舒服,现在搁那里头……不知道昨遭罪呢……”他忽然松开了手,任董剑抓住了酒瓶,颓丧地靠在椅子上,那一刻,他感觉自己就像不小心揭开了身上一道深深的伤口,一种锥心般的苦楚猝不及防地直击在了心底。
“冲哥,你也别太着急上火了,林市长那种家世背景,和一般老百姓能一样吗,事儿是出了,但是他家里人和亲戚能不在外面给他找关系吗,再说你也明白,”董剑忽然压低了声音,“肯定有人跟他是一条道上的,这种事儿,要想里面的嘴紧,外面的就得紧活动,你放心吧,我感觉最后不会定太重的刑!对了,听说那个搞开发的实名举报时有人在背后黑了林市一道,整了不少很机密的硬料给他,他奶奶的,这人够阴毒的,整个一出借刀杀人啊!”
傅冲的眼睛慢慢抬了起来,董剑似乎看到一抹像天边残阳般血红的东西在他原本黑白分明的眸子中浮现出来,那双眸中的情绪既复杂又零乱,就像堆在傅冲面前乱七八糟的酒瓶子一样,他看不懂,却隐隐在那目光中感觉到一份带着狰狞般的绝望。
“董剑,我要说那个人是我……你信吗?”傅冲低低地问了一句,似乎是朋友间开的一个平常的玩笑,可是董剑从他轻轻颤抖的嘴角和不经意间从杯口洒到桌面的啤酒泡沫中,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哥……”他发现原来自己也不是什么话都贫得下去。
“说来话长,再来箱酒吧……”傅冲看了看桌边已经空了的啤酒箱子,从裤袋里掏出烟来,递给董剑一根,自己点上一根。
饭店的厨师和服务员确定两个人不再加菜后已经下了班,只剩下住在店里的老板夫妻俩在前台一边看电视一边磕瓜子,喝了整整两箱还没尽兴的客人对于他们来说已经习以为常,无论男或女,喜或忧,酒精,总是一个能让人加倍兴奋或是忘却痛苦的东西。
傅冲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自己即将离开家乡的前夕,将这件压缩在自己心房最深处的秘密,向一个似乎没有那么亲近的人倾诉出来,并且从头至尾,毫无保留。
或许,因为董剑是一个……同志,是一个知道他和林原真正关系却始终守口如瓶的同志吧!在这个忽然间变故丛生、冷暖颠倒的世界里,自己和那个男人之间的爱恨情仇,已经把自己压得太沉、太重,几乎就要被杂草和泥土掩住了呼吸,如果不支起头颅找到一个裂口,他害怕自己会被这份沉重彻底的掩埋。
正在磕瓜子的老板娘忽然竖起耳朵听了听包房的声音,“听见没,不知道哪个帅哥喝大了,哭上了。”两个人摇摇头,目光又被电视里狗血的抗日神剧吸引过去。
董剑看着伏在桌子上哽咽失声的傅冲一时有些束手无措。
打他从部队转业到政府办工作起,喜欢男生的本性便让自己自然而然地对年龄相仿又高大帅气的傅冲有所关注。董剑有朋友,可是这并不影响他欣赏出色的同性。在他的印像里,这是一个工作中老诚稳重、心细如发又有独立见解的职场人才。而在运动场上,肌肉发达、力量出众的傅冲又是个头脑灵活、强悍有力的纯爷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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