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这首歌吗?」
不喜欢。
「想跳舞吗?」
不想跳。
「怎么不说话?」她又问。
不想说话。
我把酒杯里剩下的威士忌喝乾,咚的一声趴在吧台上。
29.
雨一直都没有停。
雨水浸透了石板路,填满纵横的缝隙,倒映出黄色的灯影。
十只脚趾都被酒精麻痹得失去知觉,手指也是。深夜里,气温降得更低了,每一次呼吸,都呼出薄雾般的白气,但我一点也不觉得冷。全身细胞好像被铅块取代了,就连雨水洒在脸上的湿度也都感觉不到。
如果能就这样躺下来睡觉该有多好?
不过我还没有麻痹到那种程度。还知道要先回到家,上床盖好被子,再睡。
走到大街上,拦下一辆计程车。重复说了好几次,才让司机先生搞清楚我到底要去哪里。
车子里的暖气、车窗外摇动的夜景,让我昏昏欲睡又很想呕吐。
我竭力忍著,鼓励自己一定要忍,千万得忍,只要再忍一下就到家了,我用尽各种方法分散注意力,但是--
「停车!!」我大吼一声。
司机先生倏地煞车,我几乎是连滚带跌出了车门,冲到路旁,还来不及站定,就呕心挖肝大吐特吐起来。
呕……恶………好难过……............胃里的东西全都翻搅出来了还不够,痛苦的乾呕无法抑制地不断涌上喉间。
够了……够了啦.........
我在心里苦苦哀求,但是没有用。像是要报复不自量力乱喝酒的笨蛋,身体狠狠地用呕吐教训我。
吐到最後,不知从哪里分泌出来的奇怪液体,一阵接一阵地攀出喉头,随著脸颊滑落的雨水,滴落在地上。胃已经完全掏空了,被当作是烂毛巾一样拧纠。我痉癵著,一个站不稳脚步,整个人向前跪倒在地上,手掌上,膝盖上,全都沾满了呕吐物和泥水。
百年难得一见的狼狈,但呕吐总算停止了,我勉力站起身,顾不得脏臭和难过,双手在裤管上乱抹一通。
我受够了!我要回家!
就当我举步维艰地走回计程车时,车门关上了。计程车扬长而去,只留下排气管在雨里留下的一道白烟。
怕我吐在车上,司机先生连车钱都懒得要就跑掉了。
呵呵,呵.........。
我心里难过得要命却又好想笑,而且还真的笑出了声音。空洞的笑声掉进滴滴答答的雨里,说不出的诡异,又说不出的愚蠢。
哈哈哈,太倒楣了!
倒楣的事情全都排队站好,一桩接著一桩发生了。
凌晨四点半,我被计程车嫌弃地丢在回家的路上,全身脏得要命,又被雨水淋得湿透,我的眼睛醉得看不清楚,膝盖也站不直,两只手掌还沾满呕吐的残渣,哈,好狼狈,好狼狈喔………
恶!
扑上身边的树干紧紧抱住,我投降了,要怎么吐都随便吧。
扯心撕肺的乾呕结束之後,我拉起衬衫下摆把嘴巴擦乾净,用仅剩的一点力气抬起头,睁大眼睛打量四周。
空荡荡的街上,除了雨雾和路灯,什么都没有。在这种时间这种地段这种天气,要招到计程车的机率是零,而且因为已经超过十二点了,所以想要搭到灰姑娘的便车机率也是零。呵。呵。
呕...............
左脚拖著右脚,跌跌撞撞一步接著一步,我像劫後余生的难民,慢吞吞硬撑著走,走了好久好久,才终於回到自己住的巷子。
.........咦?这里怎么盖了一间小房子?
感觉到身旁不远处传来陌生的灯光,我一边用麻木的手指从裤袋里掏钥匙,一边眯起眼睛弯下腰打量。
喔,不是小房子......... 是车...... 因为里面亮著小灯,所以在漆黑的巷子里看起来像是房子。
我低下头继续摸钥匙。好不容易掏出来了,钥匙却从冻僵的指间掉下去。
掉进黑黑的水漥里。
已经没有力量生气了,也没有力气蹲下身去检,我垂下肩膀抬起脸,无声地哀悼自己。
这时,小房子的门开了,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
他走向我,站在我面前。
他的脸,我看到了,心里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却知道,得救了。
我不要钥匙了。
我什么都不要了。
30.
再度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安安稳稳地躺在白色的床上,身上盖著乾净的被子,上面还加了一条红格子的羊毛毯。
温暖极了。
昨夜像是一场奇异的恶梦,也像是一场恶劣的暴风雪。但终於,一切都过去了。虽然我宿醉,头很痛,喉拢痛,身体也发著高热。
我在心里默默祈祷,小心翼翼地侧过头,果然......是真的,他就躺在我旁边,靠著竖起的枕头,撑著手肘,面对著我侧卧。
他的脸被手里的杂志遮住了,在折过的这一页上,我看见oced就业率成长估算图表,贸易汇率与预算总表,还有,全球股市前後期比较数据,这些枯燥无趣的东西。
我猜,杂志後的他的表情,应该是微蹙著眉一脸严肃的样子吧。
他一直是这个样子,冷冷的脸,冷冷的眼睛,冷冷的嘴唇和冷冷的声音,只有抱著我的时候例外,只有用热巧克力哄我的时候,例外。
他是付钱买我身体的客人,也是付了钱却人,他把我的日常生活扰得一团糟,却也给我最甜蜜的亲吻和拥抱,他是这么,这么,特别的客人,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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