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佑是凭著天花板认出来的,他来芮睿这儿的次数不多,等待的时间却不短,经常盯著天花板发呆,那形状闭著眼睛也能认出来。
身体的感觉相当迟钝,氧气罩被下掉後各种不适应,尤其是脑袋,重得跟戴了顶铅帽子般。
“小佑。”
司佑遁声转过去,看见一张漂亮而陌生的脸,他打量了好几秒才从恍惚中恢复过来:“小睿?”
一出声,他才察觉嗓子干得像著了火,芮睿用棉签润湿著他的嘴唇,他只想喝一整缸水。
“我怎麽了?”
“手术。”芮睿组织著语言,“你记得什麽?”
“有个……学长,打电话给我。”司佑皱著眉头,闭上眼睛挡住光线,“我记得……他说什麽窒息。嗯,是你的学长。”
芮睿非常高兴听到这个消息,如果这几天司佑都没有记忆的话,那他解释起来就方便多了。
第二章 学著爱(9)
“不要管那些小事。”
事实上,今天芮睿的手机都快被某学长打爆了。对於昨晚被赶出家门再落荒而逃,某学长可是份外愤怒加抑郁难平的。在他看来,自己才是上位的那个,又笨又丑的前任为什麽还不赶紧夹起尾巴走人?
“不用管?”司佑重新睁开眼睛,眯起来,一只手挡在额头上,在摸到纱布时却被芮睿拉了下来,“你知道你在说什麽?那个家夥如果漏一点口风,你就别想继续做正常人了!你想让别人以什麽眼光看你?变态狂还是精神病?”
这段话刚清醒的司佑说得份外虚弱,声音低得只有靠近才能听见,然而,落在芮睿耳里却不啻於重磅炸弹。他观察著司佑的表情,没有读出以前会出现的“无奈与哀求”,只剩下“嫌恶与厌烦”。
嫌恶与厌烦?
不,司佑永远不会这麽对他的。
芮睿知道司佑要什麽:一份光明正大,白头偕老的平淡爱情,俩个人在一起生活,互相扶持,照顾家长,然後领养个孩子,最後临终时回忆往昔,没有精彩之处却温馨圆满。
这是司佑想要的,却不是他想的,但司佑从来没有放弃这个梦想,一直执著地跟在他身後,等待他回头。
当然,他不否认在这中间有他故意留下的诱饵,可是吃下这种低级诱饵的司佑,本身不也要负起责任吗?
放在以前,他根本不介意司佑离开,哪怕司佑和别人同居他也能笑著送上祝福,虽然在碰上麻烦时,他还是会第一时间叫司佑来帮忙,但这仅仅只是朋友间的交情啊──好吧,也许比朋友深厚点。
不管如何,司佑会永远跟在他身後,只要他一回头,就能看见那张满是包容和渴望的脸。
令芮睿惊悚的是,如今的他回过头後,却只看司佑站在原地的脚步,以及带著憎恨和厌倦的眼神。
司佑变了,至少在手术之前,芮睿并没有发现这麽明显的迹像。
这不是自欺欺人,就如同司佑了解他般,他也了解司佑。
一瞬间他就想到了原因──该死的“赠品”!
芮睿脑中只回荡著这句话,他的表情扭曲著,充满了强烈的愤怒。当他看见司佑瞬间清醒警惕的眼神时,更加确认了司佑改变的原因。
现在的司佑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变态杀人狂!
也许他在精神上确实像一个变态杀人狂,但他至少目前还在人类社会游戏规则之内!
“你刚做完手术,再睡一会儿。”
“什麽手术?”司佑仍然觉得头重脚轻,他想保持充足的精力,可是身体状况却不允许。
“你晚上醒了的话我就和你说。”
芮睿说完就走了出去,顺口嘱咐护士加药,现在,他得去找陆长“谈谈”,他必须得到补偿,也许,他该加紧寻找新的“镇定剂”。
司佑这剂“良药”恐怕很快就会变成“毒药”了。
至於爱情和关心?那是什麽?
对芮睿来说,那些是不存在的,他的一切紧张、害怕、恐惧,全都来源於对自身毁灭的危机感,而现在,这种危机感已经到了不可抑制的边缘。
他必须有所行动。
可怜的陆长住进了自己工作的医院,一见芮睿进来,他不仅没有害怕,反而像被踩了地盘的公狮般大喊起来:“你进来干什麽?等著吃官司吧,我不会就这麽算了的!”
芮睿笑容满面的把门关上,一转身就变了脸,以压抑的愤怒语气道:“司佑不爱我了!”
这个回答太出乎陆长意料之外了,他也算是头脑灵敏,怔一下就反应了过来:“你怀疑是那个赠品?”
“不是那个还能是什麽?”芮睿大怒,“昨天早上他还好好的,今天突然就这样了!?”
“那是你的错,是你急急忙忙要给他做手术的!”陆长可不会示弱,“如果你用保守治疗就不会出这种事!”
“如果你不切那个赠品就不会出这种事!”
“你疯了吗?你宁愿让司佑去死也要保有他的感情!?”
芮睿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不是因为他犹豫了,而是真正的原因他无法说出口。陆长原本看他的眼神像是个堕落的人,现在已经升格成罪犯了。
一天之内他不想再受一遍这样的眼神,用力踢了陆长的病床一脚就冲了出去。
晚上,司佑又醒了,麻醉师再度感叹他简直是天生的受虐体质。
当时芮睿在外面吃晚饭,他吃不惯医院的食堂,平时都是司佑给带饭,如果没有盒饭,几个有名的餐馆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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