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干什么?”奈特凑过去看,发现罗德里克在逗一只蜘蛛。他嘲笑道:“你是小孩吗?”
“你不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如果我是想要帮你呢?”
“帮我?”奈特自嘲地笑了,“您还是省省吧,我自己都帮不了自己,我快死了。”
罗德里克没有惊讶,好像这一切实在是太正常了。他很平静,甚至用玩笑的语气问:“可以告诉我您的死因吗?”
“毒。”奈特把手按在他的肩上,慢慢移动到后颈,双手虎口钳住罗德里克的脖颈,“是致命的、没有解药的毒药。”
罗德里克仰头望着他,他觉得奈特不是在恐惧死亡,而是在恐惧别的什么。看着这样的奈特,他竟然有些不忍。但是奈特终究是要死的,无论是死在毒药之下,还是自己的手上。一旦他登上王位,弗兰茨和奈特都会被处死,他不得不处死他们。所以这一开始就是一个无解之题。
“你死的时候会哭吗?”罗德里克问。
“我会笑得特别开心。”奈特说,“对我来说,死亡不是这副身体不再能活动,我不怕那样的死,我只是不想就这样变成别人,变成被人羞辱的下贱东西。我爱的永远只是我的自我、自由和自尊。”
“那你笑吧。”罗德里克说。
“什么?”奈特没明白这话的意思。
“自我、自由和自尊,你本来就有啊,难道谁还能夺走不成?”
“有的,有的……”奈特说着,便开始语无伦次。
他突然哭起来,那根本不像是他。他捂着自己的心口,敲打自己的胸腔,扼住自己的喉咙疯狂地尖叫。
罗德里克知道他又发疯了,他只能把奈特扶到椅子上,可是他的手还没碰到奈特,就被呵斥了。
“不要碰我!走开!”奈特捂着脸,失控地大叫,“不要看我,不要看这样的我!”他情绪失控了,满脸都是过激的泪水,而任何多余的触碰都会加剧他的崩溃。
这真是对他最好的惩罚。
可罗德里克却心软了。
夜里,流浪汉醒来,发现自己被绑着,身处一间仓库——废弃的仓库,他常在这里住。
他昏了一天一夜?这不可能!唯一的可能是他被下了药。
汉娜坐着他的面前,银色的月光从漏雨的屋顶上透下来,落在她苍白的脸上。
“你是不是害死过一个无辜的小姐?”她质问道。
“哈哈,亲爱的,我害过的小姐还少吗?我有什么办法,我也得生存呐。”他疯癫地笑起来,“我痛恨我自己,而我唯一的救赎,就是麻痹自己,好像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你爱过谁吗?”
“爱?我配不上这个词,它太高贵了。”流浪汉继续发疯,然后汉娜一脚踩在他的脸上。
“爱使人复活,爱使我们享受欲`望,或是克制欲`望,爱使我们具有力量,从而找到真相。”她说,“感谢爱,让你这讨人厌的狗杂种出现我面前!”
“所以,你们到底在找什么?”
她轻柔地在他的耳边说:“秘密。”
然后她咬下了他的耳朵。
她没有杀死他,死亡并非最可怖的惩罚。如果世界上真的存在最可怖的惩罚,那应该是坦塔罗斯之爱吧——你望着他,却得不到他,你深知自己遭受爱的折磨,却苦苦压抑这份感情,不得解脱。
汉娜回到府邸的地下室,看到了修士们送来的棺材。夏洛特·杰拉德正躺在里面。
棺材被封得死死的,光和空气都进不去,而她的灵魂能出来吗?或者,她的灵魂能穿越物质的束缚,回到她憎恨的父亲身边吗?也许,她的灵魂已经死了。
她躺进属于她的棺材,合上棺盖,也许,一切都结束了。如果明天晚上她不能醒来,那一切都结束了。
地下室里一片黑暗,只能听到零碎的脚步声。
火光亮了,照着房间的全部——密密麻麻的红色线状黏菌贴在墙壁、地板和天花板上,而火光照s,he出它身上的油光。
它畏惧火光,尖叫着逃开。那是人类无法听见的尖叫,只有异化的生命才能察觉,它们尖叫着,恐惧地尖叫着。可怖的斯特尼戈伊汇成一团,在火光中化作烟雾,它们裹在一起来延缓自己的死亡,可这不能改变死亡的命运。
它是不会主动杀死他的,它只是默默地,吟唱一首悲伤的歌。
杰拉德用火点燃蜡烛,地下室的气氛刚好。他拿出陈旧的小提琴,对斯特尼戈伊说:“要和我跳一支舞吗?”
斯特尼戈伊身上的温度在升高,烟雾里甚至出现了火苗,可它还是伸出身体的一部分去回应邀请者。它抓住他的手,那一瞬间,火焰在他们之间燃烧。
舞蹈是巫术仪式的重要形式,舞蹈也是情人间爱意的表现形式,现在,他们在死亡之火中演奏、舞蹈。
莎罗死后,他再也没有碰过这小提琴,现在他用烧焦的手去触碰它,如很多年前他碰到妻子的手。那一刻他就知道,他爱上了一个女巫。而她时候,他更是知道,她不仅是一个女巫。他守护的家最终支离破碎,而死亡使他们的鬼魂在此重会。
火焰烧断了琴弦,乐声停止了。他看见四岁的女儿坐在棺材上,捂着脸哭。
一切都被火焰吞没了!
吟游诗人偷偷出来在街上游荡,他喜欢夜里寻找灵感。今天死活想不出新的诗词,他十分焦虑。
突然,他看见前面的房子着火了。火焰烧爆了玻璃的瞬间,他被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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