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走怎么就多了个,陈三六摇摇头表示不明白,雷及娣一戳他脑门道:“我看你哪天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陈三六拧着秀眉,无辜看着自己的妻子,捋顺了刘海,雷及娣揽住他的肩,摩挲着下巴又疑问道:“你真的认识那位公子?光看他一身衣服,那金冠,都能值我们整个酒坊了吧,你几年前连酒坊的少东家都不是,能接触到这样的人吗?”
“我一定见过他。”陈三六看着雷及娣的眼睛重重说道,没有丝毫的质疑,“我曾家住长安,皇城里世家权贵多如牛毛,虽然我小时候曾发了场高烧,很多事都记不清了,但是……”
“欧阳公子贵不可言,有皇族之相,尊贵桀傲,看似温和,却蔑视天下,我见到他就觉得畏惧,有些紧张和自卑,这种感觉我有过一次,就绝不会忘。”
陈三六有些恍惚起来,他觉得自己对欧阳明日有些特别的感觉,说不出来的熟悉和向往,他们之间似乎有种莫名的联系,又明明不该有所交集。
七月中旬,北方火烧火燎的夏日一点没变,长安城里三百余坊,街上来来往往,各样买卖生涯,商贩走卒,男女贵贱,个个在太阳下汗渍生光,流火滚浪,公子摇扇恨骄阳,幂篱纱里娇脸伤,门前乞儿抢阴凉,鸡犬不鸣烧喉嗓。
一只金色雀儿拍着小翅膀,扑棱棱飞入朱窗,落到桌沿上,圆滚滚的身子差点跌下去,易水伸手把它托了起来,回头道:“主人,你的符鸟回来了,这么肥,不知带了什么东西。”
“那是圣诏。”欧阳明日正写医方,舒手召回金雀儿,在他手里一颠化为一纸圣令,他看也不看,直接收入袖里。
易水摆着上好的木雕茶具,问道:“主人与当今君王书信来往已久,却从未见过,为何这就能博得倚重?”
“你从哪里看出他倚重于我了,他要守李唐的皇权,更想长命,他要用我这个恃才傲物者,来做最险的事情。”欧阳明日转过轮倚来,深深看着易水道,“无论谁在看见绝路的时候得了机会,都会不惜一赌,我也一样。”
易水点了点头未说话,这回却是真明白了,他烹好一壶热茶,奉了杯过来,欧阳明日拿到手里,指着茶水笑道:“这茶里加盐、椒、姜等物料,已说不出是什么味道了,我曾试只以清水冲泡,就弃了这浊物,这杯茶,还是等慕容回来给他喝吧。”
“这杯茶本就不是为主人斟的。”易水又双手把茶接了过去,听到外面脚步声,嘻笑道,“他回来了。”
慕容紫英提着买来的药材回来,推门进去就看到易水对他的笑脸,都有些被惊着,也不管他,转向欧阳明日道:“殿下,门外有人求见,未肯禀明身份。”
欧阳明日未有对此吩咐,收起了写好的方子,叫易水把茶递给慕容紫英,拿他买回来的药去处理,等易水出去了,又开始提笔写东西。慕容紫英也接不了话了,看着欧阳明日就把茶送到嘴里,一张长年平静的脸顿时也是寒冰生了水波,这味道让嗜甜的他恨不得立刻一口喷出去,可欧阳明日就在案前掭笔雅书,微提锦袖还是那一派贵气,他不得是硬生生把这一口浑浊水咽了下去。
一声轻笑从鼻息里露了出来,欧阳明日的心情不错,他拿起写好的东西用内力烤干了墨迹,叠起来递给慕容紫英道:“把这拿给来人,让他呈给他家主子。”
慕容紫英把茶杯撂下,双手接过东西,一路奉在胸前,谁看了都不敢怠慢,而门外候着的,却是个效皇家命的。
第二十四回
承蒙太子殿下恩泽,明日无功名建树,白身而得殿下赏识,位微不敢谈报答,而明日直言,此来正是为太子殿下。明日居京半月,今长安城里风浪乍起,四方骚然,如渊海推舟,易成大祸,殿下想登云摘月,却未到时机,太子势不成龙,何以拨云啸天,殿下才智,不肯韬养两三岁,无乃投珠于沙乎。日近西而为月夺色,殿下主东宫,可成朝晖。殿下不知明日,明日却识殿下已久,殿下,暮色将近,早去罢。
“欧阳明日。”太子贤念出书信署名,不禁心有忧恐,抬头望窗外,正见暮霞火红。
太子妃房氏立于旁侧,见他面色有变,问道:“此人可解夫君之困?”
李贤恍惚点头,看了看手上书信,忽将其揉成一团攥着,又摇头声音切切道:“谣诼我杀明崇俨,二宫信与不信,天后已视我为碍,岂不用此作文章,长兄陨命在前,我能待到何时,晚矣晚矣,他到底是皇上的人。”
房氏久来心郁,轻叹长愁,李贤却道:“有此一人,总比没有好。”取火毁了书信,踏暮色出东宫。
太子贤处政监国,内外获誉良多,为武后所忌,被逼至险处,欲全力而起谏圣人废后,四方造势攻武后擅权不轨,以朝逼宫。
欧阳明日这番直言,是请太子等待时机,到登基后再施为,他所说的“两三岁”是随意是预卜,李贤不知,而他却决定听从,去告之薛相次日罢奏,薛元超可谓事首,只要他不参,则一众皆不参。
暮云霭霭,四下风静,欧阳明日倚坐于朱窗前,凝望天际红日将落,霞光醺面,一身赤金。
眉头微蹙,一川愁绪他人情丝,欧阳明日看着天边霞云,慕容紫英只是失魂般看他而已,如心头落锁,沉甸甸不得其法。
两人陷于各自心思里,不想欧阳明日竟坐了两个多时辰,直到天黑得彻底,皎月东升,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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