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年龄稍长的女人瞥了他们一眼,细长的眉眼里毫无情感,就算是苏和出众的外貌也没有让她多停留一秒,她就像打量货物一样权衡着他们的价值,然后做出了否定的判断。
小女孩有点不甘心地回头看苏和,对他友好地笑,却被看起来像是她姐姐的女人拉走了。
“导游?”吕医生疑惑地看着苏和。
“有的玩家遇到新人之后会客串一下解说员,介绍一下这里的情况,不过一般都要收费。”苏和说道。
“收费?我身上好像还有点钱,这里能刷卡吗?”薛盈盈摸了摸口袋,一脸凝重地看着手里几张毛爷爷,这可是她预备的打胎钱。
苏和笑了:“这里的一般等价物可不是钱,也不是贵金属。”
“那是什么?”薛盈盈好奇地问道。
苏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是生存天数。”
二十五、初至黄昏之乡(二)
如同一艘陈旧的船只一般,这艘包裹在钢铁之中的飞行器缓缓离开海岸,向落日海港外的海域飞去。行驶在空中的飞艇在金红晚霞的云海中乘风破浪,透过圆形的古旧船舱玻璃,三个初来乍到的新人惊叹地看着这瑰丽的一幕。
船舱内弥漫着机油和食物的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并不好闻,但是来来去去的旅客却给人一种鲜活的生命力——这些不是n,而是和他们一样的玩家。
齐乐人按捺着自己的好奇和疑问,偷偷地打量着四周的人。这些人大多都很年轻,很少有特别年长的,也几乎没有特别年幼的,男女各半,有的好像已经适应了在恐怖游戏里的生活,很淡然地和同伴交谈着最近的收获,也有一些形单影只,孤身一人坐在船舱中,双目无神地看着窗外的晚霞,浑身弥漫着压抑的气息。
明明正值壮年,却好似行将就木的老人。
是生存天数要耗尽了吗?齐乐人的心里闪过了一个猜测,连带着自己的心情都变得沉重了起来。
——他只有十天的生存天数。
“生存天数?”当苏和说出这个词语之后,吕医生下意识地重复了这个词语,脸上却流露出不自觉的恐慌。
“是的,生存天数。对生活在噩梦世界的玩家而言,没有生存天数,一切都是虚无的。从新手村出来后,每个玩家都会得到十天的生存天数,在这十天内必须赚取更多的生存天数,否则等待他们的就是死亡。金钱对他们而言毫无意义。”站在夕阳下的苏和眺望着茫茫的大海,碧波万顷的被绚烂的晚霞映红,如梦似幻。
“也许活在外面的世界的人会觉得,时间是可以随意挥霍的东西。他们不会去思考自己的一天到底价值几何,就任凭时间在无声无息中流走,但是在这里,时间就是生命,它重于一切。”苏和的声音轻柔地落在三人耳中,却如同一把敲击着心灵的锤子。
齐乐人回首自己曾经的生活:无所事事地玩游戏,偶尔接个设计单维持生活,然后继续无所事事……他并没有想过未来究竟如何。
可是现在,他只剩下十天时间。
当死亡真正降临在眼前,让人无法再去逃避的时候,他开始痛恨自己过去的奢侈。
没有时间了啊,可是他还想……还想活下去。
“副本世界里的东西不能带到主世界,吃的也是一样。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等到了岛上再请你们吃好吃的。”苏和刚去买了点充饥的面包和饮料,放在了三人面前。
已经饿得肚子咕咕叫的三人一阵狼吞虎咽,苏和笑眯眯地支着下巴看着他们,薛盈盈被帅哥看得脸红,不好意思地说:“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
“我不饿,等到了目的地再饱餐一顿好了。”苏和淡淡道,“你们也别吃太饱,免得待会儿吃不下。”
其实是比黑面包好不了多少的食物实在难以下咽吧?齐乐人心想,虽然苏和没有表现出来,但是他隐约觉得苏和在吃穿住行上应当是个很讲究的人。
一个旅客从齐乐人桌边走过,微微飘起的斗篷碰到了齐乐人面前的水杯,他伸手按住了杯子,眼睛的余光瞥到了擦肩而过的旅人,他被斗篷牢牢裹住的身材格外臃肿,齐乐人回头看去,那个人站在座舱的角落里和另一个旅人低声交谈。
穿着斗篷的旅人的右眼上盖着一只眼罩,应当是受伤失明了,他的同伴甚至断了一条腿,金属的假肢从裤腿里伸展出来,在夕阳下折射出锐利的寒光。
齐乐人忽然有一种微妙的预感。
这两人,是亡命之徒。
砰的一声巨响,断腿人的假肢狠狠踹在了舱门上,船舱里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着他们。
断腿人将一张白纸拍在了舱门上,然后拍了拍同伴的肩膀,对舱内的旅客们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
独眼的一只手一直藏在斗篷里,此时他缓缓将手从里面抽了出来,手中赫然是一个炸弹引爆器!而他的身上密密麻麻地绑着炸药包!
是劫匪!
齐乐人愣愣地看着那两人,一时间懵住了。
“我们兄弟的日子已经不多了,又得罪了人,现在一个断腿一个瞎眼,死到临头反而不想死了。”断腿人古怪地笑着,沙哑的声音里满满的都是孤注一掷的疯狂,“我们也不贪心,这艘船上的人,每个人交付十天生存天数,在契约上签名,放你们平安下船。否则……”
断腿人拍着同伴紧握着引爆器的手:“否则咱们就一起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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