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砰砰作响,杰拉尔德看到他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中,露出安心一点的表情,松了口气。
他不想和任何人说话,并不仅仅是埃尔弗,他对他既不特别,也不重要。
初拥时,埃尔弗告诉他,不要被夜色迷住,可是他发现他的话还有一层更深的意思,也许他自己也没发现,——心里的夜色。
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空寂与宁静,周围一切流过的人或事,都没有了声息,整个世界只剩他一个人。他走在夜色中,那样的静谧和寂寞,你是无关紧要的,但又是唯一存在的,时间和人们哗啦啦地流过,像脚下的沾不湿鞋底的小溪。
也许因为他曾告诉自己,不要再和任何人发生“关系”,否则一切就会变成乱糟糟的一团,比如那个谋杀犯和他的哥哥,一堆的亲戚和信徒,这些都形成一团理不清的可怕的乱麻,烦恼会由此而来,据说人在世上总要和周围的人发生关系,所以他不惜一切代价也要逃避它。
他逃避的对象也包括埃尔弗,他和他的关系太过密切了,密切到他想否认都不行。不管如何,杰拉尔德舒了口气,先让我静静地呆一会儿吧,让我沉醉在这片死寂里。当我沉默下来,我就从浮躁和哀伤中解脱,只剩下纯粹的灵魂。
他就这么躺在那里,不记得过了多久,做伴的只有没生命的石头,还有沉默笼罩的夜空。头顶上有一尊残破的圣母像,她的表情温婉冷漠。他有时候会出去捉一些老鼠或别的动物,因为身体的本能总是不时提醒他他还活着。
埃尔弗来过几次,并且总是在强调对他已经没兴趣了,让他好好看清自己落魄的样子。有一次他带来了一堆文件,冲他大叫大嚷道,“你不肯回去,你姐姐把一堆的房产地契寄了过来,希望你着手处理,你如果不介意我侵吞你的家产的话,我可就全接收了!”
杰拉尔德毫无兴趣地看着墙角,懒得理会他,黑发的血族嚷嚷了半个晚上,只好怒气冲冲地离开,他倒有些希望杰拉尔德冲他大喊大叫,像以前那样给他一拳,怎么也比这个死样子好。
不记得这样过了多久,杰拉尔德平静的隐居生活被打乱了。那天晚上他从柜子里出来时,发现多了一个邻居,那是一个年轻女孩儿,这一点上是杰拉尔德从她血的味道上嗅出来的,只看她的外表,实在很难判断出她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她的衣服脏污的看不出颜色,她躺在地上,像块连最脏的小酒馆都不肯要的破抹布,她的身上散发着腐烂的气息,看上去是个麻疯病患者。她躺在那里,像是死了,至少她的心已经死了,ròu_tǐ在安然地排队等着一起死去。
杰拉尔德懒得换地方,他想像着是否可以和她和睦相处,她看上去是个安份姑娘,而且很快就要上天堂了。
所以他并没有挪窝,呆在他纯粹的寂静里,女孩躺在那儿,有一次他看到她拿他丢弃的死老鼠吃,显然她的身体像自己的一样不甘心死掉。杰拉尔德觉得生吃老鼠的感觉一定很不好,她的眼睛是晦暗的,像是要死了,可是那一刻,他却能从她的眼中看到一丝光芒,并不是愉悦的,而是痛苦、但能代表她还是一个活人的光芒。
之后的几天,她有时候会伤痕累累,骨头也断了,鲜血从残破的身体里溢出来一些,也许被人用石头砸过,他们希望赶她走,可是又不敢过于接近她。
杰拉尔德这样看着她很多天,她的生命毫无尊严得令最心冷的人也感到一丝酸楚,他看着她蜷缩在墙边吃死老鼠,满脸的溃烂,难以想像人类还会如此低贱地存在。
又是一天深夜,他看到女孩伸手摸索到一块破碎的瓷块,把尖锋对准自己的胸膛,然后用力刺进去,鲜血渗出来。可是刺的地方偏了点儿,她用力按了几次,都疼的没了力气,而人还活着。
她坐在那里,瓷片半插进身体,她握着它,手在不停发抖,然后她哭起来。
杰拉尔德慢慢从藏身的地方爬出来,女孩听到声音,惊诧地抬起头,接着她看到一个浑身是土,不人不鬼的家伙,皮肉几乎是紧绷在骨头上,活像从坟墓里爬出来的骷髅,她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叫。
可是对方的声音却出乎意料地温和,而且口音纯正。“你想死吗?我可以帮你。”
他伸出枯瘦的手指,抚摸她的长发,女孩怔怔地看着那双浅绿色的眼睛,它平静而怜悯,没有丝毫的恶意与不敬。她任他凑了过来,覆上她的脖颈。他的手轻轻抚上那一小片瓷片,动作像情人般温存,他在她耳边喃喃说了些什么,她听得并不是太清楚,只是觉得他也许是个很温柔的魔鬼。
接着颈侧传来细微的疼痛,接着是一种从伤口传来的麻痹与蔓延开来的快感,她发出一声呻吟,听到耳侧自己鲜血被吞咽的声音。她并不想挣扎,也许是她已经和生命抗争得太累了,她只感到一种新奇与愉快,她感到自己生命慢慢流到另一个容器里,那里温暖而平静。
她闭上眼睛,胸口的伤已经不痛了,这样死去,可比用一个破瓷片体面多了,她想。
杰拉尔德放开怀中的女孩,她的脸色苍白,神色平静。月光下,他的金发已经恢复了光泽,灿烂得让人移不开眼睛,他抬起头,他的面颊恢复了光滑和丰腴,有一种危险与沉静的俊美,在月色下像夜色凝成的妖魅。
鲜血流向他臂上的伤口,凝成新的血肉,他像新生的一样完美。
他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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