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表情:“……季秘书,你知不知道有一句话叫做,少管闲事,活百岁。”
闻言,季雪寒脸上笑容猛地一敛,笔直笔直地转过身,往自己的桌子走去。
过了两日,恰好唐喻和程潜那天下午都没课,唐小弟就用自己的新自行车载着他去泰恒医院复查了。医生拍了片子看一看,说年轻人恢复得不错,石膏再打一个星期就可以拆了。唐喻站在程潜身后听着,百无聊赖地摇摇晃晃。那个张医生明显跟唐家挺熟识的,见他这样无聊,就说:“唐二少啊,你无聊就去外头等着嘛,非得跟着一起跑。”
唐喻无意识地微撅着嘴唇,睁着那双大眼睛摇摇头:“我哥要我一直陪着程潜,说我闯的祸,得乖乖把人伺候好了。”张医生笑着摇摇头,叹道:“现在也就你们家的小孩儿能听话些,其他的……嗨,前几天送进来一个孩子,肋骨断了三根。我一问,说是不知道得罪了哪家公子,被揍了一顿,你看看这……”
“我哥说打架没意思,”唐喻依旧是那么圆溜溜地睁着眼,身子继续晃:“不战而屈人之兵,那才是厉害呢。”这回连程潜也忍不住抿唇笑了起来,心想这唐喻,真是挺乖的,家里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好管教得很。哪像自己那弟弟程深,从小到大不知道跟姜西娜顶撞过多少次,有时候连父亲的话他也不愿听,成天我行我素……一会儿想到什么,程潜脸上的笑容渐渐没了,眼底浮现出一丝阴郁。
小时候,他曾经怀有过希望,以为程深的叛逆可以救他,以为这样的程深能不顾忌家里人的那些眼光,跟他好好相处。但从十三岁那件事情发生之后,程潜就明白了,程家人之中,没人可以救他。他只有逃得远一些,离程家远远的,才能得到片刻的安宁。程家是个泥沼,自己再不愿意承认,也是这个泥沼中的一员……又怎能逃脱?
如果可以……程潜想,他真的好希望,自己不要是程家的孩子。被所有人忽视、轻蔑,就连家里的宠物狗都能得到一些爱抚和疼爱,他却不能。
那天晚上,程潜梦见了他的妈妈。
他知道妈妈是父亲的情妇,但妈妈生他的时候难产去世,家里也没有照片存着,所以一直到现在,程潜都不知道妈妈长什么样子,甚至叫什么名字。姜西娜每次提起妈妈,都一脸鄙夷地用“那个贱货”代替。小时候程潜不懂这词语代表的意义,甚至大一些之后,他觉得妈妈可能就是个贱货吧,抢别人的丈夫,破坏别人家庭——不是贱货是什么?一直到念高中之后,程潜才慢慢地觉得,自己父亲应该也有错,而且,错主要在他。
一个背叛家庭的丈夫,为什么能在犯错之后轻而易举地得到原谅?程潜想不通。是不是在一段关系中,o们一旦迈出了主动的那一步,其实就已经为以后埋下了隐患,一个……被人骂作“贱货”的隐患?何况,妈妈她是不是主动的那一方,还不得而知。
……二十几年前的真相,知道情况的人都已经对此缄默不语,如今他也不得而知。他只是在梦里,看见一个很漂亮的年轻女人,静静地对着他笑,笑得非常疼惜、非常慈爱。程潜想走过去,拉拉她的手,但突然又想起,自己在心里,叫了这个人十七年的“贱货”。
如果妈妈知道了,会不会伤心呢?
从梦境里醒来,程潜恍惚地眨眨眼,听见窗户外头,树上的鸟儿在叫。唧唧喳唧唧喳,叫声之中混着他手机的铃声,听得人头昏脑涨。程潜不想接,因为他知道会这么早给他打电话的不会是唐喻或者唐觐,那就只有程家的人——或者是他大哥,又或者……极少的可能,会是父亲。
然而这次是父亲。
接起第三次尖叫起来的手机,程潜还没说话,程余远带着怒气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怎么打三次都还不接,你要等死我吗?!”
程潜默不作声地听着,削瘦的脸上压抑着淡淡的忍耐。程余远似乎也不在乎他是否回应,径直地自己说下去:“这周末你回家一趟,咱们一家人一起吃个饭。”
一家人?这个词从程余远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怪异。程潜拧起眉,直觉没什么好事儿,但没等他回应,程余远就挂了电话。程潜疑惑地把手机放下,心里无端地生出了一股不安的情绪……这跟平常要回家的感觉不一样,以前要回去,他会觉得很烦躁、很抗拒,但这次不知为何,竟感到了不安。
也许,是因为极度厌恶而产生的……错觉吧
程余远说一家人吃顿饭,程潜还以为二叔三叔他们也会来。但回到家里,却发现只是他们家的几个人而已。
程匀和程深都在,见他进门,程匀还站起身,走过去帮忙把接了过来:“你这腿快好了么,这已经三个星期了吧?”程潜垂眼看着脚下的地板,不看他:“再过几天就去拆石膏了。”
“那就好。”扶着他的手臂把他带到餐桌旁,姜西娜斜眼看着程潜在斜对面坐下,翻一个白眼,冷不丁说了一句:“等你等半个小时……你当人人都跟你一样闲。”
程余远“哎——”一声,拧着眉对夫人摇摇头。姜西娜鼻子里轻轻一哼,这才缓了缓脸色,让下人开始上菜。
程深坐在妈妈旁边,刚好正对着程潜。他手里拿着个游戏机,低着头面无表情地轰着,看也不看自家哥哥。程潜静静地坐在那儿,看见他,想起一星期前在自家楼下出现的那辆保时捷,不由得无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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