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外表看似张扬不拘小节,实则艺术细胞活跃的韩宸直觉相当锐敏,况且双生子之间即便是细微的语气变化,也能感应出波澜,抬首望去靳洛正在注视的方位,韩宸瞳孔骤然一缩,寒气迅速弥漫上漂亮的面孔,冷冷挑衅道:“我去会会他。”
“哥。”靳洛不动声色,空出的一只手却牢牢按在韩宸的肩上,“你不要插手,让我来。”
两人短暂对视,窥探到毫不动摇的坚定,韩宸浑身绷紧的肌肉终于有所松动,抖动肩膀甩开靳洛,但又忍不住厌恶皱了皱眉,“车钥匙给我,我的车被他养的一帮狗拦住外面了。”
他们之中兄长的韩宸嚣张霸道,但骨子里强势的人一贯是靳洛。
接过车钥匙,韩宸不多废话将倚在他胸口的人一把抱起,似乎多呆一会怒火就会失控。
“限定一个小时,过时不候。”抛下这一句,他大步迈开脚步,不再有一丝迟疑的停顿。
黑色轿车以狂飙的速度消失在视野中,靳洛收回目光。实际上一些时候,他很羡慕韩宸的爱憎分明,非黑即白,做事随心所欲,毫不掩饰好恶,这样的人生态度他一辈子做不到。
如果他一个小时后当真不回去,毫无疑问两三个月别想见到林昔。干净到不见一丝污垢的修长手指抚向雪白的衬衫衣领,整理原本已经无懈可击的着装,然后朝既定的方向走去。
就像伺机而动的猛兽,忍受漫长的等待,只为一击即中,不容任何闪失的借口。
踏上铺着珍贵皮毛的纯白地毯,顺着蜿蜒的环形楼梯,靳洛目不斜视,步伐沉稳有力又不失优雅的风度。他自小接受严苛的训练,行为举止从来不能有半点偏颇,每一步必须距离相当,睡姿标准仰躺双手置于两侧,分毫不差,甚至连进餐勺子举起的高度,同样亦是。
十六岁之前,完全军事化管理的训练,机械不近人情。
深入骨髓的习惯,以至于离开了这栋悠久的老宅,依然摆脱不了它的阴影。
靳洛儿时回忆已经相当模糊,唯一印刻在脑海中的,是五岁在法庭的那一幕。靳家与韩家势力相当,前期强强联合的优势在夫妻决定分手扬镳的那一刻变成了一场巨大的灾难。双方僵持不下,和谈完全破裂,最后对簿公堂。双胞胎判定一个归靳家,一个归韩家,选择权在母亲韩洁手上,靳洛从小就乖巧懂事,所以靳泽扁着嘴巴,眼泪汪汪扯着母亲的裙子时,他安静站在一旁,实际上他不是不害怕,只有母亲会纵容他们,是仅有的温情唯一的来源。
乖巧懂事的孩子让人放心,但更容易被人忽略,所以韩洁张开手臂抱起了靳泽。
靳泽调皮捣蛋,爱闯祸,母亲常常生气要打他屁股,但很快又会被他扮鬼脸撒娇逗笑。而他拿回满分的考卷,竞赛的奖状,从不需要人担忧,母亲最多摸摸他的脑袋,称赞几句。
母亲抱着靳泽,而他默默跟在父亲身后,一步三回头,一家四口从此天各一方。
不是不曾怨恨,只是看着靳泽趴在母亲肩头,不住挥动小手,奶声奶气叫着:“弟弟……弟弟……”那一刻,他忍住想跑过去的冲动强迫自己转过头,盯着前方男人冷漠的背影。
也许在那一刹那,仇恨男人的种子已经深深埋下,只是他自己没有察觉到。
“进来。”曲起手指只敲了一下,里面适时传来了男人慵懒的声音。
随着门悄无声息敞开,雅致清幽的房间格局一览无遗,没有金碧辉煌的堆砌,也没有刻意安排的珍奇古玩,但迎面而来的气场仍是令人不由心生惊叹,进而升起肃穆之感。
洁白无瑕的窗帘被风吹得高高扬起,巨大的落地窗前,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纤瘦男人。
靳天从未在任何一家媒体杂志上出现过,所以外界对靳家掌权人臆测颇多,众说纷纭。普遍的论调是他是一个英俊挺拔的男人,利益高于一切的冷酷商人。如果真实的照片公布,可能会被认定是娱乐版登错了位置,黑亮柔顺的长发,细致古典的五官,一身素白长衫。几乎没有受过阳光照射的皮肤白皙到近乎透明,仿佛能看见薄薄的一层下的青筋,病弱而美丽。
所有的一切都无法将他与四十岁的男人联系起来。
只是周身弥漫的淡淡中药味与古木制的轮椅,都显示出他并不健康。
靳洛与韩宸得天独厚的外貌优势,绝大部分来源于这个男人,这也是他们仅有的联系。
“怎么,连基本的礼貌都忘了。”靳天并不回头,平静的话语中却已是冷酷的斥责。
“我来向你告别。”靳洛像儿时一般站在男人身后,只是这一次他不再顺从低着头,而是昂首望向窗外,拘谨与诚惶诚恐消散无踪,“我想在你有生之年,我们不会再见了。”
“哦?”靳天似乎一点都不意外,甚至是玩味的语气,“翅膀硬了想飞了。”
“你这五年来做的事情,不就是想逼我走这一步。”靳洛以俯视的角度往下看,从前他连男人三步以内都无法靠近,这是第一次发现那张不真实的脸上浮现了细小衰败的痕迹。他冷冷一笑,带着报复的快意,“严格说起来,你那两条腿也有我一份功劳。”
“跟外人联合起来谋害自己的父亲,这一点倒是相当符合靳家人的特性。”靳天纤瘦的手搭在暗红的古木上,映衬鲜明,苍白的肤色几近发青,说着仿佛再自然不过的话语。
“外人?”靳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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