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人。
「孟......王......爷......」李大人瞬间垮下一张老脸,还不肯走。
「滚!」
又一声低沉的命令轰来,李大人不敢拿自个儿的小命开玩笑,但没达成使命,他慢吞吞地退至门旁,仍不死心的说着:「小的滚,但童......大人的事......」
「滚──」这回,怒吼震天价响。
「啊,我滚......我滚......」迎上两道杀意的眼神,差点被杀人目光给射死的李大人连忙转身,飞也似地逃离阁楼。
孟焰哼了哼,啐道:「好个童大人......是什么东西!」呿!他压根不放在眼里。
前阵子,姓童的义子在南城门当街打死了人,若是平民百姓也就算了,偏偏对方是六部侍郎的独子,此事颇为棘手。
按律例,一命抵一命,或是卸其官职减轻罪刑。
此事已交由刑部审理,姓童的阉宦得知消息后,便飞鸽传书派人来说项。
孟焰勾唇一哂,思忖自己为了生意难免在私下做些肮脏龌龊的事儿,刑部大臣们多少和自己有些交情,只消他在台面下命令刑部官员做手脚,找个替死鬼顶替,无论是什么天大的罪名,顷刻间皆化为乌有。
不过,他这人做事一向有个规矩──低贱的阉狗是抓来利用,称之为宦官的阉狗,可就得小心他们会反咬人一口。
历劫一遭,乔宝儿休养数日,刀子匠待他脸上的瘀青消褪,便亲自将人送往王府。
沿途,乔宝儿不发一语,内心忐忑难安,连月来的遭遇已令他对人产生一丝警戒;怕不听话会被打,怕再被割肉,怕成为别人盛怒之下的出气筒。
低着头,惊慌的眼眸偷瞄四周,热闹的街道上,时而传来摊贩们的吆喝声、孩童们相互追逐的嬉闹声、以及牛车、马车辗过青石板的轧轧声响。
虽好奇路边围拢着人群,他不知他们在凑什么热闹,眼见一群孩子们嬉闹奔跑,心下好生羡慕那无忧无虑的模样。
城里的生活和乡下截然不同,他拎着唯一的包袱,里头仅是大叔给的两套换洗衣裳。小手紧揪着裤子口袋,掌心覆住一颗小石头,连日惊喜于好坏的有钱人赏给他这漂亮的小东西,小心翼翼地不让人发现他拥有它。
他总是在夜里的烛灯下偷瞧好几回,他的小石头外观好晶透,可清楚地的看见里面蕴藏粉红色的晶矿,在夜里散发浅绯光泽,晶透又漂亮。
这一定好贵。
乔宝儿想起娘并没有漂亮的饰物,将来,他要将这漂亮的小石头送给娘配戴。此时,嘴角弯弯,想着连月来所受的苦痛都不算什么了。
两人走了好长一段路,终于抵达座气宇辉煌的府邸前,乔宝儿仰起脸来,一瞬惊呆了。微张着嘴,他问:「我要在这儿干活儿吗?」
刀子匠点点了头,随即推着一脸木愣的他走往偏门。
乔宝儿回头凝望着大门口的两座石狮,思忖有钱人的府邸果真和一般百姓不一样。
老匠将人送来交差,待王府里的守门家丁入内通报后,老匠得到一点赏银,便掉头离去。
乔宝儿怔了怔,面对陌生人是全然的无所适从。
「还发什么呆?快随我入内,严总管在等着。」王府的家丁瞧这小少年一脸呆滞,目光移至他的脖颈,顿时了然这名少年是阉人。瞬间,鄙视。
乔宝儿浑然无知一踏入府里,低贱的地位将受人不齿。
他乖巧且安静地跟着家丁走,须臾,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慑得瞠目结舌。
王府整座建筑坐南朝北,一入正门即是一块七彩琉璃砖照壁。
壁底部为须弥座,壁身镶有象、狮、虎、鹿、飞马、麒麟、狻猊等姿态各异、栩栩如生的琉璃兽;壁顶上部为蓝色的云雾和黄色流云,壁身下方以青绿色的琉璃拼砌山崖和水草,整体结构均雕镂得细致、五彩斑斓,蔚然壮观。
园内,回廊相接,楼台亭榭、小桥流水,其间绿树成荫、杨柳垂青,纷飞的落花拂过碧绿池波,将府内衬托得宛如一幅诗画般的美景。
乔宝儿呆了呆,已记不清楚途经几道垂花拱门与弯月般的石桥,蜿蜒的长廊曲曲折折。他不识琼楼玉宇的匾额题字,不明白府中的院落有几座,他只知有钱人不同凡响,住的是金碧辉煌,光是要整理与清扫,忙个几天几夜也忙不完。
家丁将人带到严总管那儿,只见他忙着指挥着丫鬟端茶送食,因出嫁的小姐回府,主子的心情大好,今夜定有一番赏赐。
厨房内,厨子煎、煮、炒、炸样样也不少,丫鬟、仆佣们忙进忙出,各司其职。乔宝儿目瞪口呆,严总管忙了一会儿才转移注意力。
「你是乔宝儿?」
乔宝儿点点头,目光舍不得从丫鬟手中的膳食移开,肚子「咕噜、咕噜」地响,好饿......
严总管的眉一拧,从衣袖内掏出一柄扇子直往他的头上一敲。
「噢......」挨了打,乔宝儿的五官皱成一团,抚着吃痛的脑袋,眨了眨眼望着严总管。
「瞧什么瞧,那些都是给主子吃的,瞧你那副馋样活似饿死鬼投胎,没规矩。」板着一张脸孔,新来的奴才就是欠教训。
乔宝儿不敢作声,神色黯然地低垂着头,于心告诫自己不可再犯。
「随我来。」
眼看严总管离开厨房之地,乔宝儿立刻跟上,想着此人好凶,严总管果然威严。
严总管将人带往府中座落偏僻的佣人房,沿途开始说明当奴才该遵守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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