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符修见广心月有话要说的样子,主动退到门外,又见广陵似乎不想他离开,眼神安抚了一下,关上门。刚走出没多远,看见长廊那头季铭脚下生风地一边扫瞄门牌号一边往这头来。
季铭似乎憋着一肚子气想撒,但一会面见符修脸色不好又撒不出来,只能长叹一声:“情况我都听林深说了。还好吧他?”
“嗯。”
那你还不赶紧上班!——换做以前,季铭肯定会这么说。以前他不懂情爱的个中滋味,事事以工作为先,现在好像咂摸出那么点味道来了,倒是能理解符修了。可他恨不能此时不能理解符修,那他就能周扒皮似的对符修吼:“腻歪什么!不就流了点血,寸步不离了还!上通告找不到人电话打不通,我都快急疯了!现在赶紧跟我回公司,一大堆破事儿呢!”但到底他只是郁结于胸:“最迟明天,明天你就得到工。”
“我煲了山药粥,做了几样小菜和点心。”
“谢谢小姑。”
两厢无话。
广心月站在床前三步远,她侄子半坐着的身躯后面,是被窗户框住的天光,像匹冷白色的幕布。
似曾相识的场景从她记忆深处跳出来,它拍掉身上的灰尘,拂去四周的雾霭,于是她看见了它的本来面目。
十五年前,也有这么个人,这样半躺在病床上,眼神低迷。天光有多亮,人就有多暗。那个人,是广陵的母亲。
彼时,劫后余生的她失神自语:“我害死了他……爸害死了他……我们都是凶手……我爱他吗?爸爱他吗?你们爱他吗?”
那是广心月最后一次见到正常的梁婉婷。
如果爱是成全,束缚是罪,那梁婉婷还算爱广易文吗?
如果爱是无私,计算是罪,那老爷子还算爱他儿子吗?
如果爱是宽容,逼迫是罪,那广家,那他们,还算爱广陵吗?
广心月深吸一口气,把心底的酸意压下去:“你先养着,家里……别想太多。老爷子那儿……”老人从昨晚开始精神状态就很不好,总是欲言又止,广心月摸不著老人想什么,她自己心里也是乱糟糟的,此刻也不知道能说什么。
“总之,一切……一切以后再说。”
广陵望向妇人,他知道广心月煎熬,他也觉愧疚,但他别无他法。
“早饭趁热吃。”临走前广心月又转过来说了一句,“叫那孩子一起吃点儿。”出来时在过道上正遇见符修刚送走友人,青年问:“您要走了么?”广心月无法确定自己对符修是个什么态度,她一方面认为青年品质无可挑剔,且对广陵尽心,另一方面又不能全盘接纳他,心里烦乱,匆匆应声离开。
杜非得了消息便和秦沈言急忙出了酒店。他原本是想打电话问问广陵他带符修回老宅结果怎么样的,没想到被符修告知了这么一个坏消息。
“你跟着去干什么!”杜非不耐烦道。这顿午饭是他经不住秦沈言的纠缠才答应的,现在饭都不吃了,还跟着干嘛!
“好歹是合作伙伴,探个病,有问题吗?”秦沈言一脸无辜。
杜非恨不能借来芭蕉扇一下把这条癞皮狗扇到十万八千里去。
到一楼大堂时杜非瞧见一小撮人群寒暄着往电梯口走。秦沈言见他忽然停下不动了,问:“有认识的人?”
别的杜非不认识,最扎眼的那个他倒是认识。是陆羽。
谈生意?还是又在谋划什么?
“你居然认识他?”秦沈言言语中不乏调笑,杜非却没心思跟他计较:“我认识人,人还不把我放在眼里呢。他可把广陵符修之间搅得够呛。”
秦沈言朝陆羽的方向投去意味深长的目光,杜非见他一眼不眨,顺手拐了他一把:“你不是回国没多久?也知道他?”秦沈言笑得促狭:“我不过多看了几眼,你紧张什么?”杜非简直想劈开他脑袋,扒拉扒拉看看到底有没有正经东西。
“他名气不小,知道不是很正常?况且……秦风预计要和他合作了。刚刚走在前面的人你有没有注意?”
杜非摇头。
“那是秦瑞,我的舅舅。”
到医院时,广陵和符修刚好吃完午饭。四人相互打过招呼,杜非问了些情况,随意聊了几句之后,秦沈言要求和广陵单独谈话。符修和杜非在病房外候着。杜非连吞了几次溜到嘴边的话,最终开口:“去年……对不起啊。是我没弄清楚状况,一冲动就……”
“你也是为广陵打抱不平,没有错。”
对话闪电般地结束了,杜非抓抓脑袋,搜肠刮肚了半天,又问:“那你们以后打算怎么办?”
“慢慢来吧。”符修脸上浮现出一个说不清是苦涩还是自我宽慰的笑容,“总不会更坏了。”
杜非不知怎的心情也跟着沉重起来,一时无言。
符修瞥见杜非浓眉拧在一块儿,样子倒比自己还苦大仇深:“你和秦先生……”杜非本在神游,听到‘秦’字一个激灵:“什么?我和他怎么了?我和他没怎么!你要问什么?”符修忍不住笑了。杜非看他笑,面上挂不住,有些发红。好在这种尴尬——杜非单方面的尴尬没有持续多久,秦沈言推门出来了。
“说什么呢,说这么久!”杜非把气撒在秦沈言身上,秦沈言还不明所以。
“虽然没大碍,但你还是好好休养着吧,反正这几天正巧元旦放假。我先走了,回头再来。”杜非朝屋里广陵交代完,转头对符修,“你也别太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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