叠翠脸色青白,双眼发直,有些魔怔之相。
“我带你一起走,王府里的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林惠然低头看向他,轻声安慰:“我家中颇有些资产,正需要有人打理……”
叠翠一言不发,直直地伸出了手:“林公子,把玉佩还给我。”
“你要做什么?”林惠然蹙眉。
叠翠看了他一眼,冷静地说:“当然是认亲啊,我是金陵王的儿子……”
林惠然抓起他的衣领,狠狠地推了一把:“你疯了吗?”
“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了。”叠翠双目通红,猛然跪下,咬牙道:“林公子,我想留在王府,我想过人上人的生活。不管是福是祸,我都要赌一把,求公子成全。”
“叠翠,金陵王比你想象得要冷血。”
“我找太妃,”叠翠急急忙忙地说:“我总有办法的……”他正说着,忽然伸手,准确地从林惠然腰间扯掉了那剩下的一块玉佩,退后了几步,方开口道:“林公子,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是生是死,我一人承受,保重。”说罢,转身快步跑入了那朱红色的大门。
林惠然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背影,最后自己无奈地离开。
当天夜里他就离开了金陵,牵着小毛驴疾行几十里,最后到一家小寺庙里投诉。他把毛驴栓到寺庙外面的柳树下。自己则进了禅房,吃了一点和尚送来的米粥。
当夜无事他点燃油灯,坐在窗前,在书案上展开了白纸,手执狼毫,写了几行字之后,呆了一会儿,又抓起纸,撕得粉碎,扔到旁边的竹篓里。
元流火坐在他旁边,挽起衣袖,乖乖地给他研磨,又好奇地问:“这个故事不好吗?”
林惠然叹气:“这个故事不好,我一点也不喜欢。”他又想了一会儿,收拾东西说:“今天不写了,早点睡觉,给老和尚省点油钱。
元流火毛手毛脚,用竹签在煤油灯上挑来挑去,还抓了一只蛾子往油里浸。
林惠然训他了几句:“你睡还是不睡?”
元流火盯着火焰,语气懒洋洋:“我睡又怎样,不睡又怎样呢?”
林惠然脱了外套,解开蚊帐,整理了一下床铺,床上只有一个枕头,他就把自己的衣服叠成一个小包放在床里侧。他走到书桌旁,弯下腰看着元流火:“要是睡,就乖乖去床上,要是不睡……”他扑灭了油灯,把元流火抱起来:“不睡也得躺在床上。”
元流火坐在床的里侧,窗外有月光照进来,所以室内并不很暗。他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一个拂尘,玩得不亦乐乎,还把上面的绒布往林惠然的鼻子上凑。
林惠然烦得要死,有心把他打一顿,又怕他一旦生气了不好哄,只好忍气吞声,后来竟然也渐渐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刀
林惠然离开了金陵,一路乘船北上,不到半月时间就回到了家里。
林府上下得知小少爷回来,俱欢欢喜喜地出府迎接,林惠然拜见了父母叔伯兄长,叙了离别之情。自己虽离家半年有余,家中无甚大事,与半年前差不多。
他在家里休息了一日,第二天早上早早出门,独自骑了一匹快马,沿着城外小路疾驰,不到半日工夫,就来到了元财主的家门口。
站整洁宽阔的青砖宅院外面,林惠然下意识地低头检视自己的衣饰,然后才想起自己没有带礼品,空手拜访似乎不妥,转而又想自己是来拜望朋友,又不是下聘礼,讲那么多规矩干嘛。
一个穿着粗布棉衣的婆子开门往外伸头,看见是林惠然,有些困惑:“你找谁?”
“我找流火,我是他的朋友。”
婆子上下打量他,停了一会儿才黑着脸说:“我记得了,你是城里的林公子,老是欺负我们家流火的那位。”
林惠然听见前一句,连连点头,然后又哭笑不得地否认:“不是那样,流火在家吗?我要见他。”
“我家少爷生病了,外人一概不见。”嘭地一声门又关上了。
林惠然吃了闭门羹,又是郁闷又是窝火,心想流火若是知道我来了,肯定高高兴兴地出来迎我,如今连面也不肯见,难道是病得不行了?
他心里一急,挥起拳头把大门捶得震天响,大声叫着元流火的名字,闹得左邻右舍都探头来瞧。
元家上下,总共不到十个人,元财主和夫人带着奶娘和两三个迟钝的老婆子,将大门打开,一起愠怒地瞪着这个鲁莽的年轻人。
林惠然客客气气地讲了自己要探望元流火以及询问他病情的意思,元家人瞧他言语诚恳,不似作伪,只得引他进屋,又悄悄跟他说:“流火已经病了半年多,神智昏沉,连往日亲戚都不大认得了,林公子切勿见怪。”
林惠然微觉诧异,心想这半年来每次见到元流火的魂魄,虽然衣衫褴褛,但是神态活泼,语笑嫣然,不似糊涂的样子。他还没来得及细问,就被带到了厢房里。
厢房分为里外两间,屋内弥漫着重重的药物味,隔着一道帘子,里面穿了一个年轻人虚弱的声音:“姆妈,我说了不见外人的。”奶娘低声劝慰道:“这林公子是你旧日朋友,你以前总爱跟着他玩的。他这次专程来看你,你好歹见上一面。”
林惠然在外面听着,忽然有些心情激荡,一颗心脏砰砰乱跳。他素来沉稳,往日无论见怎样的大人物都未曾像今日这样紧张。
过了一会儿,奶娘掀开帘子,示意他进去。林惠然弯腰走进里屋,里面光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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