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几分无奈,「听闻成老板这阵子正忙,怎麽有空过来一趟?」
「我今日去洋行取货,正好听人说你告了一月长假,想来是出了什麽事,这便来瞧你了。」成奉清说到这里,突然闷声笑了起来,「不想徐先生原来是为情所困,当真叫人吃惊。」
「为……为情所困?」徐景同如遭雷殛,脑海中顿时一片空白。
「我可说错了?」成奉清只是笑,「瞧你这模样,莫非是家中那位主子怎麽了?」
早先打探消息时,徐景同亦托过成奉清帮忙,後来虽未明说去北京劫严靖和之事,不过想来成奉清也是隐约知道的。徐景同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只是苦笑:「成老板莫要妄言,少爷与我怎麽能是那等关系……」
「为何不能?」成奉清皱了皱眉,「我从前听子桓提过,你自幼侍候严公子,是他心腹,严公子待你同待别人自是不同的。便是卖身为奴,主仆间也讲求情份,否则严公子早先何必独独要你服侍……」
徐景同只觉愕然荒谬,又有些好笑,「成老板慎言,此事可不能瞎说,我与少爷俱是男人,便是有些情份,也是多年服侍才生出来的……哪里是你说的那般。」
「不是便罢了。那你何必在此处摆出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莫非是在伤春悲秋麽?」成奉清并未纠缠,又岔开话头,「倒看不出,你也是那等酸人。」
「成老板误会了。」徐景同犹豫半晌,还是把昨晚今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通,末了,神情困惑,又有些无可奈何地道:「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少爷从前并不会无理取闹,莫非是我擅自行事,当真惹恼了他……」
成奉清安静了片刻,忽然面色古怪地笑了起来,「若你先前所言俱是真的,这事倒是当真有趣极了。」
徐景同只道成奉清是在取笑他,也不多加理会,只是厚著脸皮,不耻下问:「成老板可是发现什麽端倪了?可否指点在下一番。」
「说不好。」成奉清只是笑,「既是凑巧,不若今日便让我进屋拜见严公子罢。说到底也是旧识……他能平安活著,比什麽都好,也没辜负你这几年用的心思钻营的路子。」
徐景同自然明白他为何这般说道,心中忽地一紧。
当初成奉清本也是在京中待著,因戒严之故,连戏班子都歇了业,待严靖和成擒,战事结束後,成奉清却得知傅子桓已死的消息,本来只想打探一番傅子桓尸骨埋於何处,好将那人带回故土安葬,却不想无意间查出了一件事。
傅子桓之死,是在战争结束之後,并非马革裹尸,而是代人受过。
严靖和当时正在被押送返京的路上,受命押解他的正是奉系军阀卢子嘉。这卢子嘉同已故的严大帅还有严靖和俱有嫌隙,又得了上级命令不能对严靖和动手,因积怨难消,索性便对严靖和底下的人动了手。
傅子桓本就有伤在身,卢子嘉随便寻了个由头,让人拿鞭子抽了他一顿,并不饿著他,只偏偏不给水喝,瞧他烧得厉害也不管,不过几晚,人便生生被折磨死了,只是此事做得隐密,又瞒著旁人,往上只报了个伤重不治,便算是了事。
成奉清查出此事後,并未立即声张,筹划了一段时日,探明卢子嘉往日行止作息,趁著此人孤身前往妓馆宿娼时,扮作嫖客混进了妓馆,买通了人,探明其所在,趁其酒醉困乏之际,亲手刺杀了卢子嘉。
只是当初他与卢子嘉缠斗,曾一时不备被扼住咽喉,却是伤了嗓子,往後再唱不得戏了,又怕事情败露,索性便辞了班主,匆匆离了北京城。
成奉清虽不能唱戏,仍心系梨园,後来到了上海,便索性重操旧业,只是这回做起了班主,又一再从旁的班子挖来名角,如今在沪城内,可没有人不知道喜雨班的名号。
徐景同想到此处,道:「也罢,少爷这几年深居简出,没有应酬的机缘,只怕也想见见旧识罢,况且成老板又是个讨人喜欢的,想必少爷不会不见的。」
他没发现自己口气有些酸,只是想著,如今严靖和已是不待见他了,让主子见见这成奉清也好,此人是个会说话又会逗趣的,嗓子好听,相貌又生得极好,偏自己却如榆木疙瘩一般,每每说话,徒惹主子动怒,说了还不如不说。
徐景同想到那被撕得粉碎的契纸,心中便是一涩,只是不提,沉默地开门下车。成奉清倒没管他,下了车後,便随著他走进了屋内。
待徐景同使阿杏去问了问严靖和愿不愿意见客後,竟得了个「好」的回覆,徐景同面上只作无事,心底却是愈发难受。因严靖和定然不愿见他,徐景同便吩咐阿杏领成奉清上楼,自己到厨房里煮了热茶,又使阿杏端上去。
也不知道那两人谈了些什麽,竟是久久都没有动静,也不见成奉清下楼,徐景同心中烦躁,每过片刻便不由得盯著楼梯口看,连坐也坐不安稳似的。只是成奉清一时半刻没有要下楼的样子,徐景同閒得发慌,索性琢磨起成奉清先前说过的话来。
成奉清说得不错,他长年侍候严靖和,自然有几分情份,但除此之外,实是不可能的。便是那句「为情所困」,也不知道是从何而来,用在自己身上更是说不出的可笑。
徐景同自幼父母俱逝,又受亲戚薄待,这许多年来,身边当真就只有严靖和一人了。偏偏如今严靖和却不要他为奴为仆,他又是委屈,又不知所措,有如自己捧出一片真心,又眼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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