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瞧得发怔时,管事太监已催促起来。进得院里到正中一间小屋前,太监躬身悄没声息地掀竹帘示意煦云进去,自己垂手肃立于门外。
煦云咬了咬下唇,一横心走了进去。
进去一会儿不闻声息,煦云怯生生抬起头看,却没瞧见人。四壁皆是梨花木书架,满满的全是书,连房中紫檀书桌上都是一摞摞书,连当间青铜盘龙香炉都挡得没了踪影,只见袅袅香烟盘旋而上。他愣了愣,细细扫视周围,才发觉右边极不起眼处一架八宝槅后轻纱如雾,隐隐约约有人影晃动。他走过去时,那架八宝槅忽然轧轧转开,可容一人通过。有人云淡风清地笑:“只顾看什么,还不进来?”
煦云吓了一跳,随即认出是季永延的声音,壮着胆子战战兢兢地走进去。里面不及外间一半大小,陈设精巧而简单,一榻,一春凳,一桌,一椅。季永延正斜倚在榻上慵慵地拿着本书看,听得他进来抬眼微笑道:“你怎么会来?无事不登三宝殿还是……竟然想我了?”
煦云飞红了脸,心里好气又好笑,还未及开口,却因方才紧张天过此时猛然松懈下来禁不住浑身发抖。永延诧道:“今儿个冷么?怎么冻成这样?”说着拉他在榻上坐下,把一床锦被严严实实裹了上去。煦云心中一暖,眼泪却不由自主涌了上来,未曾开言已是泪容阑珊。
见此情形,永延便敛了一脸调笑温声相询。煦云一行哭一行诉,把易宁遭诬下狱之事原原本本讲得一遍,永延听着只是蹙眉不语。煦云见他如此反应便慌了起来,一下跪在地上泣不成声,口中只是央求他设法插手此案救易宁出来,自己结草衔环也当相报。季永延眼神一冷,却依然伸手扶他起来,又倒了茶让他平定情绪,笑如春阳道:“你且莫急,这两日折腾得也必累了,今晚就在我府里留宿罢。你歇一会儿,我去命人安排晚膳收拾客房。”
煦云挣扎起来还想说什么,季永延只轻按住他清瘦的肩膊娓娓道:“听你说来,这件事确实大有蹊跷,疑点甚多。但一来这只是你一面之词,二来口耳相传不知有多少偏差,我现在也不好判断真相如何怎样相助,不过你放心,我等下就派人去打探,若有什么消息一定第一时间相告,而且我也得知晓详情方好下手抽丝剥茧不是?”说到此忽然停住,眉头紧皱。煦云原本听得呆了,见他突然没了声音,一惊道:“怎么……”
“怕只怕在牢中就酷刑拷撩屈打成招啊,那时可是大罗神仙也救他不得……”永延叹了一声。
此言一出煦云脸色顿时惨白,连薄唇也失了血色,直抖个不停却出不得声。永延也觉自己说得太重忙不迭道:“也是我过虑了,想他不过一介捕快何至对方用心如此,你不必太过焦虑。”安慰半晌,煦云才微微平静下来,哭着哭着渐渐睡去。
怎样也睡不安稳,梦里全是宁哥满身鲜血淋漓被黑暗一点点吞噬,仅剩一只惨白如枯骨的手,自己挣扎着去抓却怎样也触及不到,指尖明明都感觉到那只手的冰冷却就是差那么一点如发的间隙,终于大叫一声从梦中惊醒。煦云急促地喘息着一身冷汗,睁眼时发觉自己正躺在长榻上,外衫和鞋袜被除下整整齐齐摆放在榻前,身上锦被盖得好好的。而七王爷正倚在圈椅中把玩着一块白玉扇坠。
伸手摸向腰间,果然王爷拿着的便是自己那块。忍不住出声唤道:“王爷!”声音已带了点不快。
季永延闻声转过头来,神色平静地笑:“你醒了,饿了罢?我叫人送饭来?”
煦云急急摇手:“王爷,那块扇坠是我……”
“我自然知道是你的。”季永延笑眯眯地说道,“方才我抱你上床时被它硌了一下,细看时才发现是块扇坠,好奇你为何将它挂在腰上,所以才拿来细看看。”
煦云脸上一红道:“只因煦云从不带扇子,放在屋里又怕不小心弄丢,所以才随身带着……”
“哦?”永延越发笑得眯起眼,狡黠如狐,“这东西很重要么?”
“那是当然……”煦云抗声道,又低下头去怯怯地道:“因为是很要紧的人送我的……”
“是么?那可糟糕了……”永延一脸肃容,满目痛惜。
煦云诧异:“王爷为何如此说?”
“因为……”永延长长叹了一声,“我也很是喜爱这块玉呢。”
煦云心中一动,俗话说君子不夺人所爱,王爷富有四海什么奇珍异宝不曾见,怎地非要这块玉不可?但眼下救宁哥的唯一指望全在他身上,虽实在舍不得宁哥送自己的唯一信物,欲说不给却又怎说得出口?来回倾轧几番,终于一咬牙道:“既然王爷喜欢,煦云自当割爱。”
永延暗笑不已,假意推辞一番便心满意足地把玉坠放入袖中。一面传晚膳陪煦云吃了一回。饭后两人刚说了会儿话便有消息来报,说是王易宁现在下在刑部大狱,尚未提审,目前一切安好。煦云听得略略安心,永延趁机劝他在府上多留几日,既便于等候消息有什么事也好照应,煦云想想也是,便答应了。
夜已深,永延命人好生伺候着煦云休息,便漫步踱到院中,早有人坐在菊花深处石桌边自斟自饮,他直走到身边也不见那人理会。
永延不请自坐,笑道:“对花伴月,师兄倒好雅兴。”
那人冷哼一声道:“听你口气,似是不欢迎我擅闯你这王爷府?”
“岂敢岂敢。”季永延敛容正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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