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花渐欲迷人眼,望着这紫藤花林才真正能够明白。
一道颀长伟岸的人影伫立在紫藤花下怔怔出神,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时光的流逝和天边逐渐西下、已经几乎看不到的太阳。
郑公公躬着身走近那道人影,低声轻唤:“皇上,皇上?”
李晏骜从失神中回过神,眸底深处晃过一丝怅然若失的神色,淡淡应了一声,转身往外走。
郑公公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没有表情的侧脸,轻轻叹了口气。
自言大人辞官离京,御花园的紫藤花开了之后,皇上每日都会过来看,每一次来,都要发上一两个时辰的呆。
郑公公几次想劝劝李晏骜,可话到了嘴边,终究是没能说出来。劝了又怎么样呢?那两个人同样倔强骄傲,又哪里是旁人劝的了的。
李晏骜回到霜华宫,宫人很快便把午膳都端了上来。
他却没有立刻吃,而是对着一桌子山珍海味发起呆来。他是太子,自然从小就是这么山珍海味的吃,每天一大桌子,常常都要浪费,有一次刚要开始吃的时候言苏来了,就睁着一双乌黑的眼睛一个劲地说他浪费。
当时他拉着言苏坐下来一起吃,两个人都吃到撑死,总算没浪费多少。
那次言苏就对他说:“殿下,不如以后我都来陪你吃饭吧?这样还能给我爹省下不少钱呢。”
“怎么?父皇给你爹的俸禄还少吗?居然要你这般想着节约?”
“俸禄自然是不少,可是能省则省嘛。再说了,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殿下,照你这样浪费,可是要遭天谴的。”
“真要是有天谴,这皇宫里的每一个主子都要遭天谴啦。”
言苏闻言歪着脑袋想了半天,一拍手,恍然大悟地说:“对喔,我怎么没想到呢?要说浪费,皇上那里恐怕比你这里还浪费吧?”
李晏骜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宠溺地看着他,低声说:“所以苏儿,是上天给予了我们皇族浪费的资本,而这,几乎等同于是一种地位的象征。”
言苏挑了挑眉,双手捧着自己的脑袋,微微眯着眼睛说:“就算是上天赐予的特权,可也不要太浪费了嘛,这些浪费掉的粮食若是分给百姓,那不知道可以救济多少灾民呐。”
李晏骜认真地想了一会,抿着唇点了点头,又抬手去捏了捏言苏的脸颊,笑着说:“苏儿说得没错,这件事我会提醒父皇的。”
言苏满意地点了点头,面上浮起了一丝得意。
那之后,宫里的膳食便做了一定的削减,燕京的粮仓一直都很富足,周边城市若有受灾,燕京都可以在第一时间开仓放粮接济大家。
这件事在当时民间曾传为美谈,百姓每每议论起来,都夸奖皇上是明君,太子殿下也懂得体恤民意。
言苏每次在街头巷尾听到那些传闻,都会兴致勃勃地转述给李晏骜听,看他的样子,却是比李晏骜本人更得意些。
李晏骜现在想起当时的事依然觉得很感慨,那个时候的言苏活泼可爱,有什么想法都会直接告诉他,从来不在心里藏着掖着,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言苏变得那么沉默,那么内敛了呢?
“皇上?”郑公公守在边上,见一桌的菜都快凉了李晏骜还不吃,只能无奈地又唤了他一声。
李晏骜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微一皱眉,问:“怎么今日准备了这么多菜?”
“御膳房见皇上近日胃口不好,所以多备了些。”
“这么多,被言苏看到,该又说朕浪费了。”
一句低喃,传入郑公公耳中,让他不由自主地轻叹了口气,半晌后答:“皇上,言大人看不到了。”
李晏骜闻言微微皱起了眉,半晌后叹了口气,答话道:“也是,你让人去看看,还有什么官员在宫里的,宣他们过来一同用膳。”
郑公公闻言一愣,皇帝没事让官员一同用膳?这是不是有点太过不可思议了一点?哪一个官员到了皇帝的桌上还能好好吃饭的?
“皇上,这……”
“让你去就去,哪这么多废话。”
李晏骜一沉声,郑公公立刻就不敢有意见了,转身出去吩咐守在外面的宫人都去找人,这才又回来。
等了约莫一盏茶时间,门外响起了脚步声,郑公公赶紧拉开殿门,看到外头站着的人时,愣了一下。骠骑将军王逸?郑公公有些苦恼地皱起了眉,怎么偏偏是这个皇上最不想见的人来了?
王逸和郑公公对视了一眼,面无表情地进了门,对李晏骜说:“皇上,听说您要找人共进午餐,大家都吓的赶紧回家了,就我闲着,所以过来了。”
说完,也不等李晏骜允许,他已经自作主张地在李晏骜对面坐下了,还顺手拿起桌上的酒壶,摇了摇,回头对郑公公说:“给我拿个杯子来。”
郑公公咋舌地看着他,愣了好半天,这才转头吩咐人拿杯子。
李晏骜从王逸进门起就一直看着他,目光有些阴郁,但是倒还不至于带着煞气,“爱卿说这话,意思是大家都不想和朕一同用膳了。”
王逸微微一笑,不怕死地答话道:“是啊,和皇上一同用过膳的人,哪个有好下场过了?看看祈王,看看言苏,皇上这是鸿门宴啊,谁敢来?”
“那你呢?”
“我?皇上反正本来就看我不顺眼,我是破罐子破摔了。”
“爱卿哪里瞧出朕看你不顺眼了?”
“难道没有吗?自从言苏离开燕京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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