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
那人伸手推了推脖颈上的刀刃,狡辩道:“杜公子这么多问题,我不知要回答哪一个,若是答错了,这刀剑不长眼……”
木风调侃他道:“反正阎王爷不收你,你怕甚么?不知要回答哪一个,那便按着顺序,逐个答来。”将匕首对准他那只招风耳朵,威胁道:“倘若有半句虚言,小爷便斩下你的双耳泡酒。”
那人缩了缩脖子,不知是真怕了,还是佯装畏惧。木风耐着性子道:“进入古墓的那些人中也没见你,你从哪儿溜进来的,如何又成了辽兵的军师?”
那人听着,忽然叹了声,露出哀伤的神情来。他皱眉时怪腔怪调,叹气时,更教人看得别扭,木风素来不以貌取人,这时也忍不住别开目光。
只听那人幽幽说道:“我也不想呆在阵中,可除了这里,我又有哪里可去。”
他说的这句话,木风字字都听清了,连在一块,却全然不懂,待要追问,那人已开口道:“这第一个问题,我已答了,至于第二个问题,我请杜公子来,只是想让你听个故事,顺带要你帮我一个忙。”
木风对着他,实在没几分耐性:“小爷没空听故事,更没闲功夫帮你。”抓住那人肩膀,从椅上带起,说道:“你在前带路,把小爷送出大营。”
那人笑道:“这可由不得你。”身子侧转,双掌齐出,向木风胸口击到,木风顺势接掌,蓦然间想到自己无法催动内力,立时向后仰倒,一招扫月烟啼,避过对方掌风。
那人眼见木风逃脱,双掌平摊,掌心向下,手背朝上,往下击落。
他变招既怪且疾,木风见多识广,也没能瞧出甚么名堂,情急中身子落地,双脚向前踢出,攻向那人手腕。
那人不待他双腿踢到,变掌为抓,两手一扣,牢牢抓住了他的脚踝。
当今江湖之中,若论起招式灵巧,他杜三少自诩第二,还没人敢妄称第一,可对方连攻三招,招招都按住了他的死穴,如何不教他勃然变色?
“那些辽兵的功夫,是你教的?”
那人施力将他往上一提,看他倒纵飞出,抬手搭住了他的肩背。木风身处半空,只觉背后有股大力袭至,眼前一花,双脚已踏落实地。
“闲来无事,便指点他们几招。”那人转过身,扶起翻倒的矮几,弯腰摆正,又拾回散落在地的书册,仔细拂去面上的灰尘。
木风望了眼手中的匕首,自知以他今日之力,无法将之制服,而且瞧对方的态度,显然也没将他放在眼里。搬过椅子,往几前一坐,静等对方开口。
那人将书卷摆正,端起茶壶,给两人分别斟了茶。
茶是上好的铁观音,汤色匀黄,色似琥珀,木风盯着杯中逐渐伸展、下沉的叶片,神色泠泠。那人笑道:“怎么,怕我下毒?”
抬眸瞧了瞧他,木风端起茶杯,浅啜了一口。
那人感慨道:“已经很久没人陪我喝茶了,辽人不懂细品,只知牛饮。”
木风放下茶杯,道:“北方物资匮乏,能不饿死、不渴死已是难得,对他们而言,茶本身便是解渴之物,你高冲低泡,烫壶温杯,他们还觉得多此一举。”说着吹凉茶水,仰头饮尽。
那人看着他,有些愕然,又释然的笑了笑,接着学着他的样子,将杯中的茶水一口喝干,叹道:“是以功夫传的会,这些中原文化却始终没法向蛮夷之族授教。”
木风越听越疑,面上不动声色道:“你大费周章请小爷来,就是和我谈论茶道?”
那人摇了摇头,给两人续了杯,斟酌道:“我只是不知从何说起。”木风施指在杯沿一弹,好笑道:“那就从茶说起。”
他说的是玩笑话,未料那人却慎重其事道:“好,便就从茶说起。”
唐朝贞观年间,边陲安定,百姓阜安。太宗皇帝招相士袁天罡、李淳风入朝为官,以测国运。袁天纲精于相,擅于言,颇得太宗赏识,享极尊荣。贞观十一年,太宗皇帝在甘露殿设宴,召袁天罡入席,宫婢奉上湖南进贡的君山银针,太宗饮过之后,大加赞赏,道:“天朝富有四海,当为天下之主。”
群臣呼应,唯袁天罡沉吟不语。太宗事后问起,袁天罡道:“富有四海,此言极是,天下之主,却未免言过其实。”此话已是大不敬,太宗怫然不悦:“我大唐受天命,维民止,居于中央,四海来拜,何国能与之匹敌?”袁天罡俯首答道:“百年之后,神州之主,乃是西北蛮夷。”太宗怒道:“一派胡言!”袁天罡道:“臣有一计,可保社稷平安。”太宗已然听不入耳,命人将其撵出甘露殿。自此之后,袁天罡再未提起此事,后武氏兴起,权熏天下,袁天罡避走他乡,殁于途中。
木风揶揄道:“一代名相,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那人握杯的手紧了紧,神色间似有些失望:“你也如此认为?”
木风道:“前朝安史之乱后,唐昭宣帝禅位于藩镇宣武军节度使朱全忠,后藩镇割据中原,先后出现后梁、后周等数国,直至宋太祖镇定二州,称帝开封,其间有过数位君主,却并无蛮夷入主中原,袁天罡此言,自是空谈。”
那人‘砰’地放下茶杯:“肤浅之论!”
木风也将茶杯重重一摔:“那你说个不肤浅的小爷听听!”
自知有些失态,那人咳了声,将身子靠向椅背。“袁天罡善知寿天穷通,算无遗漏,他说百年之后神州易主,就一定不会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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