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住了月余,活动范围仍只在房子周围,他不免受挫。
颜明烨握着他的手放在自己掌心。他指头红润,指甲粉白,颜色倒好。依次看过十个指甲,只有大拇指上有俗称小太阳的半月痕。半月痕显示精力,从前梁夷许的十个手指是有八个半月痕的,而自己则连小指上都有半月痕。
精足人壮,精弱人病,精少人老,精尽人亡。
至少得给他食补了。再给那大妈钱,买些高蛋白食物和黑色食品。内地和沿海地理环境的存在显而易见的差异,不少食材那个小县城里买不到,得自己带来才可以。天气要热了,最好买个冰箱给大妈储藏食物。
还得督促他跑步,锻炼些结实的肉出来。
颜明烨想到这儿,倒觉得自己没有结婚就当了爸爸。只是他还未到疼爱孩子的年纪啊。
“你笑什么?”梁夷许看不透他,从前就没看明白,如今,愈发糊涂。
“我笑自己养了你这么个大儿子!”颜明烨大笑。他鲜少笑得如此夸张,向来是公子派头的,绝不露出八颗牙齿。
梁夷许尴尬地阻止他的笑声:“陪不陪我去山里转转啊?”
“下次吧。”颜明烨说。不能一次满足他,得挑着鱼钩一点点喂进鱼嘴里才行。得让他有点期望,生活才有动力。
到了第三天晚上,梁夷许觉得他一定要走了,又是哭啼痴缠。颜明烨喂他喝了养神的药,不多久就睡着了。
颜明烨被他哭得心烦,要找个法子避免这事才行。他确实是要走的,但临时决定增加两天。
“明烨,你没走!”梁夷许没想醒来还能见着他,不可置信地揉揉眼,万分惊喜。
“昨晚不是说不走的吗,你还不信。”颜明烨把他伏在自己身上,感受着他骨头的重量。
“明天呢?”梁夷许又问。
“不走。”
“后天呢?”梁夷许咧开糯米小牙,怎么都合不上。
“不走。”
“大后天走?”梁夷许显出些许失望。不能贪心,他告诫自己。
“嗯。”颜明烨捏捏他的屁股,“开心了?”身上只剩这块屁股肉了,饱满光滑。
梁夷许在他脸上叭叭亲了两口,只是傻笑。
午后,颜明烨带着他去了二楼的茶室,坐在那里烹茶,梁夷许就在窗边的躺椅上躺着。
茶室的和工作室的装修俱为古式,以雕花隔扇间隔。雕壁架上陈列着茶样罐和未用的茶壶具,壁下摆长形茶几。端砚石茶盘上摆放着整套的岁寒三友紫砂茶具和辟邪茶宠,茶盘旁是一个红泥小火炉。屋角陈设几盆兰花。
这件古色古香的茶室里唯一另类的存在就是那张躺椅了,但因为颜色和位置得宜,并不突兀,反而和古朴的茶具相得益彰。
见他那样细致地烹茶,清洗茶具,带着君子温润的风骨。梁夷许说:“我一直觉得当兵的就是大老粗和痞子,像……”想起不应该在此刻出现的人。话到嘴边,他咽了回去,“小林那样!”
颜明烨拨了拨炉子里的无烟炭,红红的小火焰跳动更欢快。“小林可不是大老粗啊。”
“膀大腰圆的还不算吗?”梁夷许说。
颜明烨摇摇头,梁夷许惯会以貌取人的。
“你替我写几幅字画,装裱好,我挂在墙上。”颜明烨倒掉第一杯茶,第二杯茶的白烟腾升,清冽的茶香在鼻端拂过。
“写什么?”梁夷许最没处消费的就是时间,听了他的话,跃跃欲试。
“我是个大老粗,你看着办吧。”颜明烨品了一口,甘醇滑润的茶水流过舌尖,转上几转,到了喉咙。
“哦。”梁夷许开始在心里盘算着翻翻哪本古书。
颜明烨倒了第三杯茶,走到梁夷许身边:“尝尝。”
梁夷许见芽叶成朵,在茶水中玉立,倒是有趣。先闻其香,后尝其味,齿颊留着清甜的余味。“好茶。”
“要是拿露水泡的话滋味会更好。”颜明烨意有所指。
“真的有区别吗?”他一介凡夫所子,想不出会有多大的区别。
“我也不清楚。”颜明烨说,“试试就知道了。”
“哦……”梁夷许似是明白了他的话外之意,但他不是早起的人。因此不想搭理这话。
颜明烨一笑:“那就麻烦你了。”
“……好吧。”还是躲不过。
“以后试试雪水。”颜明烨回到位子上,又说。
梁夷许这回有了兴趣:“我们一起去。”
一天后的晚上,颜明烨美美地睡了觉,筋骨活络,起身走了。这边梁夷许放心地睡到天亮,早上醒来枕头空了,屋里屋外找过一圈,才知道自己被骗了。
以后的日子,颜明烨在去留的问题上总没有说过实话,若是说了实话,梁夷许还会以为是假的。甚至有时候,颜明烨今天来,明早就走
。在这真真假几之间,梁夷许如同古代的后宫妃子,对他留下的每一晚都如沐天恩,感恩戴德。
颜明烨不在,日子分外难过。而梁夷许恢复了精力过剩的跳脱本性,每天上蹿下跳。因为找不到对象发泄这精力,只能以找小林麻烦为乐。而且,他对小林的房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总觉得里面藏了秘密。
他曾经想过用石头砸了他家的窗户爬进去看看。等他吭哧吭哧地搬到台阶前,小林站在门口如此这般地威胁了他一番。此后,那块大青石因为表面平整就成了他们的露天饭桌。
梁夷许想过向大妈套话,了解外面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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