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渊声又准又狠地触了他的逆鳞,逼得他差点失去冷静亲自动手。最终他克制住了诉诸暴力的冲动,只是在临走前吩咐看管王渊声的人:“别弄出人命——让他长点记性。”
王渊声赢了。
从离开囚禁他的那栋房子开始,那句话就像魔咒一般回荡在戎其朗脑海之中。
“戎先生,想要我告诉你那道疤的来由,你先告诉我一件他所做过最令你痛苦的事吧。”
他所做过最令你痛苦的事。
最令你痛苦的事——
在叶野霆失忆前,刨去那些对他外表和才华的盛赞与褒奖,有太多人用贬义的字眼形容过他——喜怒无常、我行我素、恃才傲物、恃色逞凶,都是不喜他的媒体和公众常用的标签;而戎其朗身边的人,则多认为他神经质、自私透顶、凉薄入骨、寡廉鲜耻、占有欲爆棚。
戎其朗当然知道他性格恶劣,却一次又一次无条件地原谅他。
事实上,叶野霆是那种做了多过分的事都不觉得错的人。
他的眼神永远傲慢又纯真,仿佛他给别人的伤害永远无心——即便刻意也是理所当然,这是他追求正义与公正的法则,以至于他的行事那般颇僻。
只要他觉得正确,在他眼里就没人有资格指摘他。
他是戎其朗所知最为鲜活的人。
叶野霆的嬉笑怒骂、阴晴不定、肆意妄为、狂悖不正,在戎其朗眼里,最是令他欲罢不能。
王渊声在戎其朗面前称叶野霆为罂粟,再贴切不过。他就是他无法戒断的毒,是他塑造血肉最需要的那味药引。
戎其朗童年时,他与戎天若的父亲就去世,从那时起,他就有意无意从外人口中听到过关于父亲的议论:关于父亲的名声及脾性,关于父亲地下的事业,更甚者关于父亲的私生活。连带他和戎天若,都被人隔着有色眼镜看待。
后来林长风发现戎其朗竟真的听信了旁人以讹传讹的夸大言论,不得已才慢慢将更为真实的戎父告诉他。
林长风口中的父亲,没有那么不堪,可无论真实虚假,他越从别人口中了解父亲的点滴,心中的负荷便越重一分。他逐渐对有关于那个男人的话题产生抗拒,有时甚至为父亲曾创建的黑暗帝国感到由衷的不光彩——那是由鲜血和犯罪堆砌而成的财富。
到了少年时期,戎其朗对这样的家世和父亲本身更加无法认同,故而严厉地规束自己,到了矫枉过正的地步,几近迂腐。
是非对错在他眼中非黑即白,分割得毫无余地。他压抑自己,最终连他自己都怀疑自己是否有无情型人格障碍——他极少激动,从未有过大喜大悲,遑论流泪;他知道自己不愿失去几位情同手足的兄弟,但不知道如何表达、同时也不愿表达他们对自己的重要性;他很清楚,自己对妻子几乎没有爱意;同样见证惨烈的悲剧,他知道自己少得可怜的同情心根本达不到平均水平。
他从不索求别人对自己的感情。
而叶野霆,和他就像一条线上的两个极端。
戎其朗所有的抵抗和退避,都在叶野霆面前溃不成军。
戎其朗在所有事上都十分强势,唯独与情相关,他无一不消极应对;叶野霆则恰恰相反,其余所有的事他都显得全不在乎,在感□□中,却强势悍然如同征伐杀戮的元帅。
叶野霆太需要别人向他证明,需要那三个字来确认自己的主控权。他逼得戎其朗惨败在爱情这死神面前,吐出了平生第一个“爱”字,他却仍然不满足。
他令戎其朗的所有情绪都达到有生以来的峰值,甚至激发过戎其朗的妒意,却还要戎其朗为他发狂。妻离子散不够,最好是众叛亲离,他要戎其朗独属他一人。
戎其朗真正对叶野霆心灰意冷,就是因为他突然试图清扫戎其朗身边的朋友——头个就拿莫倦航开了刀。
莫倦航是个坦荡无争的人,也不喜辩解,他只承认或否认一次,绝不多说第二句话。对方信便信,不信便罢。
戎其朗当初差点对他误会到底,事后万分愧疚,莫倦航非但没怪他,还反过来宽慰戎其朗。
戎其朗终于对叶野霆的所作所为不能容忍了,首次朝叶野霆真正发了火,叶野霆却冥顽不灵,更理直气壮地反诘戎其朗:“我不过将那些不想看到我们在一起的人都隔绝开,这难道不是成全他们?有什么错?”
叶野霆认错还好,偏偏这幅态度,戎其朗心中积压着数笔旧账,一道道都是暗伤,一时全部争先恐后地跃出来。强忍着怒意,戎其朗强迫自己冷静地思考了几分钟,最终寒着脸开口同叶野霆道:“你我没有必要再继续了,到此为止吧。”
叶野霆微微愕然,却不是戎其朗意料中的反应。他不怒反笑,极其平静地和戎其朗确认了一次:“你是要和我分手?”
戎其朗心中怒火翻涌,沉默得可怕,只点了一下头,就不愿再看他。
叶野霆得到肯定,一派轻松模样,懒懒笑着,好像他从没有介意过这份感情。他耸耸肩,连遗憾的神情都没有,不假思索道:“可以呀,那么就分手吧。”然后风平浪静地离开戎其朗的办公室,从容至极。
戎其朗看着他离去背影,一口气堵在胸口,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心绪已经杂乱,根本没法重新集中,恼得力道也没了轻重,狠狠一掷,毁了一支金笔。
过了大约十五分钟左右,他的助理秘书敲开他办公室的门,不掩焦虑地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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