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燥热,但坐在阳台上吹风,他的心情却与他的刀法一样平静。
陈恪之给他准备好了印泥还有以前剩下的宣纸边角料,等他刻完之后印一印看看效果,好随时修改。
陈恪之没有问过覃松雪要刻什么内容,将心中的疑问保留到了作品诞生的这一刻。
覃松雪刻得极慢,害怕出差错,这个印章是他构思了很久才决定下刀的,这也是他刻过的最贵的章。不久之后他们会经历人生的第二次分离,这一次比第一次更久,而这一次,也是他和陈恪之人生轨迹的分叉点。
他只愿他们二人不会渐行渐远,二十年的相互守护不会被更长的时光打磨得一干二净,不会因为微不足道的小摩擦越积越多最终感情变质,彼此憎恨甚至老死不相往来。
覃松雪对未来没有安全感。
他的所有念想都刻在了印章上,一道一道不可磨灭的痕迹凿成图案成形,永远铭记。
“长‘勿’相忘。”覃松雪一边摁着印章顶端,一边道。
过了十几秒,印章被拿开,上面多了四个排列整齐的字。
“是‘长毋相忘’。”陈恪之纠正他的读音道。
“无?噢……我一直读错了吗?还好没刻错……我还说怎么两个字意思不一样,读音还相同呢……”覃松雪眨眨眼睛,有些不好意思。
长乐未央,长毋相忘。
“没关系。”陈恪之神色复杂,头也不抬地开始检查覃松雪刻出的线条是否有问题,“你就刻一个?长乐未央呢?”
“待会儿再刻,这个是给你的,我拿‘长乐未央’。”覃松雪笑着说。
陈恪之伸手要摸他的头,但是覃松雪闪开了。
“别被我爸看见了……”覃松雪小声解释道。
陈恪之了然,不着痕迹地挪开了一些。
可能是因为他这句话,陈恪之觉着自己就这么干看着怪别扭的,于是也搬了个椅子坐在旁边,手里多了一把刻刀和练习章。
许久没有刻章,他的手有些生了,看了一眼覃松雪刻出的线条,竟是比他差上了不少。
“球球,我国庆节能陪你一星期。”陈恪之一边下刀子一边对覃松雪道。
覃松雪手中的动作顿了顿,道:“其实没关系,国庆节我自己也能回来,反正我刚入学,事情比较少,你都要毕业了,我知道你忙,所以你不用去挤时间。”
陈恪之乍听到覃松雪这样说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回道:“你……其实我没什么事儿。就那几天,我想你就来看你了,我不是说了么,周五晚上坐高铁过去,周日晚上回来,方便得很。”
覃松雪没有回答,只是更加认真地刻章了。
雅安绿石太漂亮,覃松雪并没有在上面刻上边款,把两个印章都沾了印泥印在宣纸上后,确定字没有问题了,才用报纸擦干净,包好,将其中一个给了陈恪之。
“喏,这个给你。”
陈恪之心情复杂地接过印章,看着四下无人,还是对覃松雪小声道:“你是不是不开心?”
覃松雪没有否认,一边收拾折叠小桌子上的东西,一边对陈恪之道:“嗯,我想什么你都能看出来。”说话的时候他没有去看陈恪之的眼睛。
陈恪之不明白,为什么现在覃松雪会变成这样,他们是否迎来了感情倦怠期?
他想紧紧地抱着覃松雪,告诉他,不管他们分开多久,他都会一直爱着他,他会一直在家里等着他回来。这与职业、地域无关,他是为他而生的。
“宝贝儿,你到底在生什么气?”陈恪之稍微凑近了一点问。
覃松雪闪开了一些,道:“别被我爸看见了,咱们都这么大了,你真不担心会被发现吗?”
过了一会儿覃松雪又道:“我没有生气……我只是心里难受。”
与陈恪之对视的时候,陈恪之发现这时覃松雪的眼睛已经红了。
“走吧,去房里。”陈恪之说道。
覃松雪心里非常压抑,压抑到他流不出泪,情绪被拧成了一根根的麻绳,所有的都抟成一堆全部塞进他的大脑,粗糙的边缘摩擦着他的大脑皮层,异常疼痛。
但是这样的压抑从何而来?
陈恪之先去楼下倒了杯水,递给覃松雪:“喝吧。”
覃松雪一饮而尽,看着陈恪之锁门,再次朝自己走过来。
“你锁着门,万一我爸叫我们怎么办?”
“我刚看了,他在临帖,没两个小时出不来。”
覃松雪低头望着脚上的拖鞋,又注视了窗外好一会儿,陈恪之站在他旁边,把他抱在怀里,让他的脑袋紧贴着自己的腹肌。
过了半分钟,覃松雪忽然夺走了主动权,把陈恪之的腰紧紧地抱住,脸深深地埋在他身上,不让陈恪之挪动半分。
陈恪之被他的反应弄得有些错愕,轻轻地摸着他柔软的头发,温声道:“宝贝儿,你到底怎么了?”
覃松雪安安静静的一句话也不说,因为用力过猛,肩膀一直在轻微抖动。
陈恪之叹了一口气,用大手托住他的后脑勺,慢慢道:“我不会忘了你的,‘长乐未央,长毋相忘’,嗯?”
覃松雪哽咽着声音道:“哥……”
“你个傻子……这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咱们还是可以经常见面啊,你高三去g省念书都没这样,怎么现在大学毕业了反而越来越小了?”
陈恪之另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这有什么好难受的,真是有些搞不懂你现在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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