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脸对纪桓说道:“你们可以在这里留宿一夜,我不会让人为难你们,你是个勇敢的人。大匈奴一向敬重勇士。”
说罢,伊丹便拂袖而去。
纪桓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而那个闯了祸的勇士兀自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
“纪君,这可怎么办啊?”眼看着功亏一篑,来到住地后,随行的一名中大夫严经迫不及待地问道。
纪桓不慌不忙地从行囊中翻出一只精致的红漆盒,然后对手下人安抚地说道:“不要紧,奔波了两天,各位想必都累了吧?君等自便,仆出去散散心。”
纪桓在匈奴营地里看似漫无目的地溜达着,王帐附近的士兵都知道这名周使还算受大单于尊敬,因此纪桓一直没受什么阻挡。
直到他迎面撞上了一个高大的匈奴人,险些绊了个趔趄。
“左贤王。”纪桓的唇角勾起一抹轻笑。
左贤王夷渠,大单于同父异母的亲弟弟,据说十分着迷于汉文化。
“先生没有碰伤,我就安心了。你们南人身体实在太弱了。”左贤王帐中,夷渠礼貌地招待了纪桓。
表面上沉迷于汉文化的左贤王,心中却对汉族人抱有极度的鄙夷与不屑。纪桓不动声色地摆了摆手,客气地回礼道:“左贤王太客气了,是仆唐突了。”
夷渠与他的长兄十分不同,他平常不声不响,做事也喜欢三思而后行。这样的人在匈奴并不多见,也不太受重视,因为不够勇猛直爽;若他不是伊丹大单于唯一的兄弟,是几乎不可能被封为左贤王的。
纪桓将手中的盒子放在夷渠面前,说起瞎话来眼睛都不眨一下:“仆久仰左贤王大名,心折已久,本就想要来拜访的。”说着他打开盒子,只见里面的金玉珍玩不胜枚举,“薄礼不成敬意,望君笑纳。”
左贤王瞥了一眼,没有说话。
纪桓从那堆珍玩之下翻出一把不起眼的小小匕首,递于夷渠面前:“鱼肠剑,相传为铸剑大师欧冶子手笔。此物在仆手中无异于暴殄天物,赠与左贤王正是宝剑配英雄。”
夷渠这才有了三分动容。他克制不住地接过那把小小匕首,将它从鞘中抽出。随着一道刺眼的寒光,那盒中的一个金环应声断成了两截。“好剑!”夷渠忍不住喝了声彩。
表面上看起来是试剑,实则又带了几分威慑之意,纪桓忍不住面露惧色。夷渠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哈哈笑道:“小先生送我这么珍贵的东西,可有所求?”
等的就是这句话!纪桓眼睛一亮,忙不迭地点头道:“有的!”而后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还望左贤王在大单于面前美言几句,否则仆完不成任务,回去肯定要受责罚的。”
夷渠笑了起来,戏谑道:“尊使有勇有谋,大单于都敬佩得很呢。怎么反倒惧怕些许责罚?”
纪桓撇了撇嘴,小声嘟囔道:“什么啊,那都是临行前先生教我说的。”他发愁地看着夷渠,眼神里满是期盼:“朝中没人敢来,他们就只好让我来了。先生教我的话,我可是练了很多遍呢!怎么,我说得很好吗?”
被打怕的朝臣,被迫前来的小少年,夷渠看着纪桓一脸的真诚而稚嫩的神色,几乎要相信了他的窘迫处境。于是他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我就试试看吧。可是如果不成……”
“不打紧不打紧!”纪桓赶忙摆手:“只是这些礼物,左贤王千万要笑纳!”
从左贤王帐中出来,纪桓的脚步轻松了不少。他回到伊丹为他们安排的大帐里,心安理得地往榻上一躺,似乎要把这两天的旅途劳顿全都补回来似的。
该点破的道理已经都点破了,该给的台阶他也给了,接下来……纪桓闭上了眼睛,如果他所料不错,一场硬仗大概不远了,他必须要以最充沛的精力,全力以赴。
作者有话要说:
☆、一朝归来露为霜
事实证明,纪桓抓紧时间休息的这个决定做得再正确不过了。当晚,伊丹单于不知抽了什么疯,连夜将纪桓请到王帐,密谈缔约事宜。
随行的使者多惊疑不定,纪桓却坦然得很。大单于白日里曾令他们次日出城,又怎么能出尔反尔,留他们次日和谈?
王帐之中,伊丹单于居于正位,左贤王夷渠则坐在他的下首。纪桓向他们二人分别行了礼,然后“睡眼惺忪”的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伊丹一笑:“我匈奴人的帐篷,尊使住的可还习惯?”
纪桓心道好好的房子不住,偏在院子里搭帐篷,习惯才怪了。不过他的确睡得挺好的,因为实在是太累了……
纪桓一笑,对伊丹单于拱手一礼,说道:“多谢单于体贴吾等旅途劳顿。”
伊丹起先不解,而后才渐渐反应过来。自己早些时候拂袖而去,并且撂下话来只准他们留宿一宿,原来这一根筋的周使还以为自己这是让他们先休息呢?
伊丹同夷渠交换了一个眼神,夷渠会意,对纪桓说道:“不错,刚才尊使歇息的时候,大单于同我等已经仔细研读了先生带来的国书。贵国皇帝实在慷慨,公主陪嫁丰厚,美酒、丝绸、粮食,刚好都是我们需要的;而金子和珍宝虽然不够实用,但是一切漂亮的东西在大漠上都很受欢迎。”
纪桓抑制住抽嘴角的冲动,勉强笑了笑。这左贤王脸皮可真够厚的,他这么做跟狮子大开口有什么区别!“仔细研读”?他可不相信这里有人能看得懂那劳什子的国书!这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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