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兆丰年!瑞雪兆丰年!”不管不顾把窗子一推,冷风嗖嗖,好多片雪花飘进来,屋子里的女同学嘻嘻哈哈,抱怨的,惊叫的,欢喜的,闹成一片。始作俑者邱南顾,整个人骑在窗台上,笑得没心没肺。
唐柔看了唐方一眼,也走到窗前看雪花飘落。“这雪下的真不是时候……也真是时候!”他想。方姊的脸色很难看,可是他自己的脸色不比唐方更好看。
“唐方!别梳头了,快轮到你上场了!”台口有人叫道。
唐方将梳子一丢。一片雪花飘到脚下。她静静站立了一会儿,随后步伐坚定地向台口走去。
李沉舟将馄饨钱递到孙阿婆手上,“阿婆,等快过年的时候,我叫人来给你送红包。”
孙阿婆受宠若惊,“千万不要这么说,李帮主,您能常常来吃我的馄饨,我就很高兴了。我的儿子孙子,个个要强,都跑到南方广州那边去了,看不上我每天卖馄饨……我每天一个人闷在家里,难受的很,也就出去卖馄饨,看看人,心里舒服些。”
李沉舟一一称是,说话间正好跟站在院中赏雪的萧秋水对视一眼,两人同时笑了笑。
彤云雪落。雪片大而飘摇,疏而缓渺,东一片,西一片,晶莹莹,静悄悄。脚踩上去,能感受到察察的轻响。
李沉舟和萧秋水并肩走在巷子里,踏上归程。有好一会儿,谁也没有说话。雪前前后后地下着,染白了两人的头发和眉毛,骚的眉心痒痒的。萧秋水猛一甩头,抖落头上的雪,像年轻的骏马抖落鬃毛上的水。李沉舟抬眼望去,恰巧看见一个雪片沾在萧秋水的眉毛上,胳膊一动,抬手帮他拂去。
萧秋水愣住了。李沉舟手放下后,才忽然觉得讪讪,同时耳根蓦地一热。
隔着霏霏雪片,两人默默对视。气氛变得异样起来。
萧秋水感到两个人之间要发生些什么,心里一乱,抢先开口,“李大哥,这次你请我吃馄饨,下次我请你吃川菜!你在南京想念成都的美食吗?”
李沉舟看了他半晌,缓缓笑开,“好!”纷纷雪幕之后,他笑得眉眼温柔,像一幅水墨画。
直到很多年以后,每逢雪天,萧秋水都会想起,那年的石婆婆巷中,李沉舟隔着飞扬的雪片,对他笑得犹如简笔勾勒的水墨画,乌发红唇,白衫飘飘。
可惜,那个时候,他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待在成都的时候不觉得,来南京时间长了,反而觉出成都的好——我不是说南京不好,而是……”
李沉舟理解地点点头,“故乡总是跟别的地方不一样的。即便你在故乡过的很不愉快,当你想起它的时候,还是会觉得亲切,”然后看着萧秋水,“更不用说在成都,你其实活的不错。”
萧秋水笑着同意,“还真是这个理!”
两人走到了巷子口,看见鞠秀山在车中躲雪。鞠秀山见他们过来,赶忙下车。
“不好!唐方的戏怕是早就开始了!”萧秋水猝然想起这事,又是懊恼,又是烦乱。
李沉舟看他一眼,对鞠秀山道,“你抄近路送萧少爷到中央大学,要快一点!”顿一顿,“我自己坐黄包车回去。”
萧秋水有点不好意思,“似乎不用这样……”
“你不用跟我客气吧?”李沉舟对他微微一笑,转向鞠秀山,“你们先走吧!”
反倒是鞠秀山犹豫起来,“可是五爷吩咐过……”
“我回去替你向柳随风解释!”李沉舟截口道。
鞠秀山不是迂腐的人,既然李沉舟如此说,他就照着做。待萧秋水上了车,他向李沉舟低头致意,然后也上车,关门,发动引擎。寂静的巷子里,一辆轿车破雪而出。
车子远去的时候,萧秋水不经意回头看了一眼。他看见,李沉舟仍然站在原地,在昏白的雪幕中逐渐变成一个小小的点。他心情复杂地回过头来,心道:不知道唐方会不会生很大的气。
舞台上,《罗密欧与朱丽叶》已经演至最后一幕。墓地里,年轻的恋人并排躺着。旁边,饰演朱丽叶父亲凯普莱特的邱南顾,和饰演罗密欧父亲蒙太古的男同学悲伤不已,决心和解两家的宿怨。唐方一动不动地躺在状如棺柩的大盒子里,耳边是“蒙太古”声情并茂的结语——“清晨带来了凄凉的和解,太阳也惨的在云中躲闪。大家先回去发几声感慨,该恕的、该判的再听宣判。古往今来多少悲欢离合,谁曾见这样的哀怨心酸!”
黑压压的台下,唏嘘的声音此起彼伏。唐方双手交叠放在胸前,一忽儿想立刻跳起来去找萧秋水,一忽儿想还是这样静静地一直躺下去算了。最后,脑海里的画面定格在李沉舟的形象上。她心里疑虑重重。
大幕落下。
与此同时,萧秋水刚刚踏进演出厅。他下了车就往这边疾跑,脸上被雪片打得冰凉,喉咙里呼呼地喘着气。他知道他肯定赶不上了,却仍然存着希望。他为错过了唐方的演出而感到抱歉,可是,豁达如唐方,应该会理解的……
所有的观众站起来鼓掌喝彩,萧秋水也跟着拍起手。灯光下,邱南顾唐方等站成一排。因为抱歉,萧秋水跨过好几排椅子,挤到前面,拼命鼓掌。邱南顾一眼瞧见他,“嘿”了一声,“老萧,你什么时候来的?”
唐方看向萧秋水。萧秋水赧然地看着她。她知道萧秋水在用眼神向她道歉。她应该原谅吗?
台口,唐柔将一切看在眼里。他看见,萧秋水和唐方就这么互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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