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半个人都靠在门上,以至于在门打开的那一刹撞到了沈竞溪的小腿。
走廊上开着昏暗的夜灯,沈竞溪只来得及看清他刘海间露出的一点点痛苦的眼神。
“我……肚子好痛……”
这一眼,生生将半梦半醒的沈竞溪吓醒了。他找来外套、手机、皮夹、车钥匙,将疼得几乎晕过去的顾也凡打横抱起,飞也似地扎进夜幕之中。
☆、亲吻
病房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仪器的机械声和微微起伏的薄被显示着病床上沉睡着的人还活着。
沈竞溪站在床头看着他,不发一言,冷峻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半晌,他轻手轻脚地出了病房。
和上门,回过头——
沈盼穿着一身白大褂,正斜靠在门外的椅子上,双腿交叉,神色打量。见到沈竞溪出来,她悠悠地问道:“说吧,找我什么事。”
“我……”这想法在沈竞溪的脑海里徘徊了很久,也早就决定了要说,只是临开口又有些退却了,“我有点……”
“嗤。”沈盼勾出一抹嘲笑,“想不到你也有吞吞吐吐的时候。”
……
时间退回到一小时前。
沈竞溪风风火火开车把人带出来,连睡衣都没换。深更半夜,医院只有急症室开着,他心里急,又对看病这事毫无头绪,只好给家里有医疗背景的樊奕和当医生的姐姐各打一个骚扰电话,这才找到地方把顾也凡安顿下来。
这家医院有樊家的股份,沈盼半夜出来,脸上只有一层薄粉,没好气地瞪着扰人清梦的弟弟:“下个月我要去长滩岛。”
沈竞溪从善如流:“我付账。”
好在顾也凡看上去动静大,实际上没多大毛病,沈盼仔细检查了一下说道:“只是水土不服,吊几瓶水就好了。不过你这个朋友……看上去体质不行啊,天生的吧?”
“嗯。”这事依稀听樊奕提过,沈竞溪还有印象,“听说他妈妈怀他的时候没养好。”
“啧,”沈盼挑剔地摇摇头,“天生的没治,只能养得更加精心点。不过看上去他最近生活状态不太好。”
沈竞溪这才想起还没来得及问他这两个月去了哪里,当时就有些讪讪地岔开话题:“我……先去看看他。姐,那个……一会儿我有话跟你说。”
现在。
呼——
沈竞溪长出一口气,心底的犹豫让他更加坚定了自己所害怕又期待、既忐忑又欣喜的心思并没有错。他定了定神,向着沈盼的双眼直视过去,说:“我原本有些害怕……我是想说,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
沈家三少爷二十多年的生命里并不缺少投怀送抱的人,能让他这样郑重地对家人说出来的,似乎是出生以来头一个。
沈盼愣了一下:“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
“所以你很认真地在告诉我,你喜欢上了一个人?”
“是的。”
沈盼沉默了一下,脸上万年吊儿郎当的神色收敛了些,不确定道:“就是……里面这个人?”她朝着沈竞溪身后的病房扬了扬下巴。
想到病房里躺着的人,沈竞溪忍不住微微笑了笑。
体弱多病,吹个冷风就能发烧;失踪两月,回家就能水土不服,那人的体质差到让人既无语又心疼;可他明明又很坚强,再大的打击也能笑容以对;除了不太会照顾自己以外,他把身边其他的人都照顾的很好。
他像是悬崖上的杂草,多少年的风雨也打不趴,还悄悄开出了野花,让过路的人忍不住停下来欣赏他的好。
——看上去一个人也没关系。
不过,他以后不会是一个人了。
我会陪着他的,沈竞溪默默地想。
“嗯。”沈竞溪微笑着点点头,“他叫顾也凡,我喜欢他。”
……
这回沈盼沉默了很久。
她苦苦的思索了半天,终于妥协地叹了口气,“说真的,我不知道。”
“嗯?”
“我不知道该不该同意……不过我并不想反对。爱是一种美好的感情,我很欣慰看见你开窍。”沈盼垂眸笑了笑,“等他醒过来,也许我可以认识他一下。”
“嗯。”沈竞溪笑眯眯的,“我想你会喜欢他的。”
“这件事……你可以问问大哥。”
“嗯,不过……姐,你今天接到大哥电话了么?”沈竞溪道,“他让我明天把你一起抓回去,不过现在看来,倒是我走不开了。”
“啧啧,”沈盼摇摇头,“见色忘爹妈,不孝啊小宝!”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双手**兜:“行我知道了,给我订张明天回b市的机票,航班和座位号发到我手机上。这个病号……叫顾也凡是吧?这瓶吊完估计要两小时,我去前面那个路口的酒店睡会儿,两小时后我来换水。”
沈竞溪微微躬身,客客气气地作出一副“恭送圣驾”的模样:“姐姐慢走,好好休息,航班我来搞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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