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照片在回到h市后被陈一蓉挂在了学校学生会办公室里,直到多年以后。
两个月的时光就在这样快乐的日子里很快过去了,当一行人告别学生们,又一次走过十几公里的山路,登上返程的大巴车时,一种恍如隔世的不真实感油然而生。
顾也凡从包里掏出两个月未曾开封的纸巾,将鞋上沾染的污泥简单地擦了擦,把用过的纸巾放在手心装模作样地颠了颠,感叹道:“这才是现代化的生活啊,用了两个月清水抹布都快忘记这么方便的东西存在了。”
霍沂走之前还在帮隔壁一农户家里挑水,走了十几里地浑身上下都在叫嚣,不是一星半点地累。听了顾也凡的话翻了一个大白眼:“我还以为你挺喜欢山里的生活呢,刚回归现代化两秒就原形毕露了?”
“我是挺喜欢山里生活的,但这跟我同时喜欢现代化不冲突好不?”
“懒得听你那套歪理,”霍沂道,“诶我眼罩呢?是不是在你包里?快给我,困死了,让我睡会儿。”
顾也凡摸出眼罩递给他,将视线投向车窗外。
现代化的公路建在高山峻岭之间,城市的痕迹和乡村一线之隔。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看着看着,顾也凡就笑了起来。
他的包里还放着一朵沾着晨露的野花,经过一个炎热的上午,已经有点蔫了。玲玲那个姑娘每天都要带朵花给他,今天分别,她哭哭唧唧地过来,送的是朵红色的花。
树木的绿色,沥青水泥的灰色,在这段苍穹之下,重重地勾勒出两臂轮廓。然后大巴车带着一车子的大学生,头也不回地扎进繁华的前路。
玲玲再见,他在心里默默地说。
然后就是,我回来了。
“我说——我回来了!你在哪儿呢?”
到h大时太阳已经偏西,顾也凡从兜里摸出关机俩月的手机,觉得手感生疏,为了复习做一个现代人的感觉,他给樊奕打了个电话。
大嗓门的长音穿过话筒到了千里之外的b市,樊奕被他一句话吼得脑壳都疼:“你没事咋呼啥呢?没死是吧?我说顾也凡你能耐见涨啊,失踪俩月几个意思?”
“我去追寻了一下人生的方向,”顾也凡对着手机深情款款,虽然对方看不到,还是作西子捧心状,倒是把站在他旁边的霍沂恶心了个够呛,“说正经的,我这两个月跟学校支教去了,山里没电没信号的,我就没开机。我说你在哪儿呢?从b市回来没?”
“快搞定了,你再等我几天,我回去了就找你。你回h市准备住哪儿?回家?还是去沈竞溪那儿?”
“唔……”顾也凡装模作样地想了一下,随后大言不惭道,“没想好呢,再看吧。我安顿好了再告诉你。不说了,我跟同学去撸串,拜拜我樊~”
他语气轻快地收出一个上扬的尾音,然后笑嘻嘻地挂了电话。
下午的阳光将他的脸打出一个耀眼的光晕。
霍沂在车上睡了一路,惺忪睡眼被他脸上的光闪了一下,觉得影响视力,忍不住就要骂他:“你小子鬼投胎的吧,高海拔晒了两个月居然没黑?”
“天生的,你羡慕不来。”顾也凡笑得很贱,随后伸手勾过霍沂的脖子,“走!门口撸串去,我请!”
作者有话要说: 支教这段写的有些匆忙……一来是我自己没支教过,写来多少有些空白;二来就是,本意想写出小凡从那个迷茫的生活状态里找到方向的感觉,可惜笔力有限,似乎表达得不是太好,希望以后能有重写的机会tat
☆、心迹
据说校门口的这家烧烤店,早年还只是垃圾街里小摊中间的一员,大抵是生意太好,等顾也凡他们入学的时候,这里只有家店面完整的烧烤店了。
此时已经八月过半,为了揽客,店里空调打得很足。下午三四点的光景没什么客人,两人进店的时候不约而同被冷气吹得一哆嗦。
顾也凡以往很少来学校,经常是上课来下课走,只有几个相熟的同学提前约了他吃饭才会多逗留一会儿,这家店也是许久不来,分外想念,连肉串上“嗞嗞”往外冒的油都看着亲切,和霍沂二人吃得差点忘记时间。
直到近黄昏,店里人慢慢多起来才想起结账走人。
霍沂走到店外,摸了摸微凸的肚子,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爽!”
“……”顾也凡还算正常,没做出这么失态的动作来,侧头看他,“你还回家吗?”
h大下学期的开学时间定到九月下旬,这会儿还有一个多月,霍沂家在临近的城市,高铁过去一个多小时,没什么不回家的道理。
谁料他却摆摆手:“算啦,反正回去也是宅,宅在寝室也一样。实在没事**,我去找找兼职做好了。你怎么回去?”
“我……”顾也凡下意识地摸了摸裤兜,“我去坐公交好了。”
“大少爷体验生活啊?”霍沂笑他,“要送你么?”
“不用,你回去吧,我逛到公交站去,顺便消食。”
“行,那你路上小心,拜拜。”
“拜拜。”
顾也凡挥手,目送霍沂远去,又在原地站了好一会。
从这个方向正好能看见夕阳的余晖渐落。他品味半晌,发现实在找不回那种悲戚戚的情绪,利落地转头打算往公交站的方向去。
随后脚步一顿。
不远处树下停着辆白色的车,修长的身影半靠在车门上,沈竞溪半张脸藏在阴影里,只有烟头忽明忽灭地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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