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一愣。
有一根铁链子安静地躺在地上。铁链的一头焊在岩壁上,另一头是一个只有手腕粗细的铁环,用一把小铁锁死死扣住。
“信不信由你,我的确把那小杂种关在这里,就用这根铁链上的铁环扣住了他的一只手腕。”白画怡道,表情似乎是有些不可置信,又似乎是匪夷所思。他伸手,摸着铁环上尚未完全干涸的血迹,好半天才喃喃接道:“这根铁链并没有断,铁环也没有被打开过,他究竟是怎么脱身的?难道他……难道他……”
楼牧正听他说话,猛然只觉得鼻尖上一滴温热,似乎是有水滴从溶洞高处掉落,不偏不倚地打在了他的鼻梁上。
溶洞阴冷,怎么可能有温热的液体?
楼牧伸手,想去抹自己的鼻子。
然后他突然意识到,那一滴温热粘稠的液体,并不是水。
楼牧当即抬头往洞顶望去。
洞顶垂下无数的钟乳石,被微弱的光线笼罩,半明半寐,光怪陆离。可即便一切再昏暗再模糊,他却依旧清晰地看到了这三天三夜以来他时时刻刻梦寐以求想看到的那张容貌。
云栖藏身在洞顶的钟乳石之间,正用左手捂住鲜血淋漓的右手手腕。他的桃花眸子在黑暗中更显深湛,里头的神情似喜似怒,无声地盯住楼牧瞧。
楼牧的第一反应,自然是不能让白画怡知晓云栖藏身所在。所以他十分镇定地抬手,将鼻尖上的血迹不着痕迹地擦干抹净。
云栖依旧沉默看着他,脸色苍白毫无动作,只是眼神愈发地沉邃,仿佛是一只随时准备伏杀猎物的猫。
楼牧见他神情戒备,就算见到了自己也并无任何反应,心中莫名感到一丝诧异。他本想多看几眼云栖,却又生怕被白画怡察觉端倪,因此便重新低下头来,往前又走了半步。
他的本意,一是打算离白画怡再近一些,以便待会儿先发制人;二是希望挡在云栖不断滴下的鲜血和白画怡之间,为云栖做个掩护。不料他才抬起脚,就听到头顶一声巨响,随之无数碎石纷纷坠落,往自己和白画怡身上毫不留情地砸了下来。
楼牧没有内力,哪躲得开?只一瞬间的功夫就被岩石砸得头破血流。混乱之中他听到白画怡骂了一句:“小兔崽子你竟敢暗算!你活得不耐烦了么?”随之似乎云栖从高处跳下,和白画怡交起手来。楼牧想仔细瞧个明白,奈何溶洞里粉尘飞扬,他不仅什么也看不清楚,反而是大咳不止。这一下,就又将打斗之声淹没了几分。
楼牧心焦,一边剧烈咳嗽一边双手乱挥,尝试着往前迈开一步,没想到正好磕碰到一根石笋,楼牧一个踉跄没有站住,“噗通”一声就摔倒地下,顿时吃了满满一嘴的泥土。
想当年楼牧轻功了得意气风发,就算踩水一路过江都不在话下。怎料今时今日会被一根石笋搞得如此狼狈?楼牧后背朝天肚皮朝地,顿时生出英雄末路美人迟暮之感慨。
还没感慨完,他又听到白画怡在溶洞口叫了一句:“你以为你跑得了么!”
然后一切突然安静了下来。
楼牧察觉不妙,连忙把嘴里的泥土“呸呸”吐了出来,唤道:“云栖?云栖?”
声音回荡开去,在钟乳石之间徘徊,听上去格外地孤旷。
楼牧愈发不放心,一边爬起来,一边又叫道:“白画怡!白画怡!”
粉尘落尽,视野重新清晰,整个溶洞除了楼牧,已经空无一人。只有云栖刚才先发制人在高处打碎的石块被血渍裹着,凌乱散落了一地,和那一根曾经囚禁云栖的铁链,孤零零地躺在角落里。
白画怡早就施展轻功去追出逃的云栖了。
楼牧跌跌撞撞地往外奔了出去。
已经天亮,山上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
有一瞬间楼牧以为自己只是思念成疾,做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梦而已。可山风和着细雨浅浅吹来,却无论如何也冲不淡从溶洞里飘散出来的血腥气。
这绝对不会只是一个梦。况且云栖伤重至此,就算是个梦,也值得楼牧在梦里放手去追寻。
楼牧沿着山路走了几步,然后突然停下来。
既然云栖伤重,他这样贸然地当着白画怡的面张扬地闯出去,能够逃脱的机会极小,免不了最后还是要落回白画怡的手里。楼牧思忖,如果换作自己,绝然不会如此明目张胆地行事。
他不会如此行事,云栖不是傻子,自然也不会如此行事。
所以他停下来,迎着山风深深吸了一口气。
如果自己是云栖,自己到底会怎么做,才能自救?
他不停地问自己,自己到底会怎么做?
问到最后细雨成片,冲刷在他的脸上,冲刷出一片豁然开朗。
于是楼牧重新沿着山路折回了溶洞。
溶洞里依旧是淡淡的血腥气。微光从洞口透入,将楼牧的影子长长拖开,一直延伸到溶洞的深处,延伸到洞内最深处另一个人垂在身侧的那一只鲜血淋漓的右手上。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楼牧对着他会心一笑。
恰好一阵风吹入,隐隐沁上了初夏的花香,沁上了所有刻骨的思念和情绪。
所以楼牧开口,在花香里柔声问他:“云栖,你还好吗?”
所以楼牧开口,在花香里柔声问他:“云栖,你还好吗?”
思绪满满。想抱住他,想搂紧他,想狠命地吻他;想看他笑,想听他说话,想同他吃饭,想和他一起,一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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